只是入宮時的陣仗,卻不是一個才人所能有的,太后說道一二,也是意料之中。
太后手中並無實權,是被新帝架空著的,新帝也不過是念著禮數,容她坐在這個位子上。她在新帝處端不起母后的架子,眼下來了位無權無勢的阮玉儀,正好供她端端太后的架子。
外邊的風到底還是冷些,鑽入她的衣襟,她只好攏著衣袖。
木香蹙眉,頻頻往宮門望去,暗自腹誹,宮裡的主子還真是歡喜晾著人。
不等她再想,那緊閉的門便被推開,出來的男子相貌陰柔,鍛靴錦衣,一身宦官服制。見著立在外邊的阮玉儀還訝異了一瞬,「才人您怎麼在此?」
她答,「是太后召見。」
「您進去罷,」溫雉眉眼帶笑,示意了下,「陛下也正在裡邊。」
嬤嬤眼睜睜看阮玉儀緩步入內,裙擺花似的綻開,哪裡敢攔。太后原不是要晾著人,而是委實沒料到說是午後來請安的新帝,會這會兒來。
她本意是敲打阮玉儀,怎見得兩人撞到一塊,遂吩咐了人在外邊將她攔著。
可姜懷央還是注意到了外邊的動靜,命溫雉去宮外瞧一眼。
門在阮玉儀身後掩上,她先是對上首兩人盈盈一禮,分別道了安,才抬眸。
太后一襲暗色宮裙,赤金頭面,青玉手鐲,滿身雍容氣韻。較之同齡人,她是屬於保養得當的,加之久居宮內,也鮮少操勞,猶存年輕時的風韻。
只是她不若太妃那般愛笑,叫人覺得嚴厲不可親近。
太后的眸光在她身上逡巡片刻,開口聲調懶散,卻不是對著她說,「難怪陛下要派人出去瞧了,原是早知阮才人會來。」
姜懷央分了她一眼,面色疏淡,「太后召了人過來,怎麼又叫人等在外邊。」
他不由得想,小娘子本就還帶著病,要是這麼一趟,加重了頭疼腦熱的,還不是暗裡將此事怨他頭上。
他注意到他攏著手,忽地想到,今年涼得早,宮中該是可以及早著手制冬裝了。
他隨口一提,太后只認為他是袒護著這位阮才人,面色不虞,但她是親眼見過新帝手段的狠戾的,心下有些懼他,也不敢逆著新帝的心思來,於是吩咐宮婢給她布了坐。
她接過宮婢呈上來的茶水,垂眸吹開上邊浮葉,安然嘬飲,聽著他們談話,並無焦躁之色。
他們似是在談論秋獵之事。
太后一心想將自己的侄女也塞到新帝身邊,手上不自覺轉著鐲子,斟酌著開口,「陛下今年秋獵可要帶家眷去?」她小心地將話題往自己所想處引。
此次是新帝初次親自操持圍獵之事,難免聲勢要大些。新帝做皇子時,身邊無人,因此這次隨在他身邊的女子,自也是受著各方的矚目。
雖歷朝都有明文規定,後宮不得干政,但後宮前朝不過一牆之隔,稍有動靜,還是會在前朝掀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