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的唇顫了顫,低聲道,「吃得,吃得……」
聞言,阮玉儀松下一口氣,將那牛乳倒了些在旋蓋上,小心遞了過去。
那婦人哪裡還顧得這許多,忙接了過來,一蓋子一蓋子地餵。阮玉儀不清楚一般嬰孩的食量,只在一邊默默幫著倒。
直至那孩子打了個嗝,閉緊了口別過頭去,婦人才止住了動作,如釋重負般地閉了下眼。
那孩子小小一個,被裹在襁褓里,盯著阮玉儀,對她咯咯地笑。
她伸了一根指頭,勾了勾他的小手,邊問,「你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聚在此處嗎?」
婦人連聲道完謝,方才將其緣由到來。原來,今歲本就收成不好,日子過得緊巴,又忽聞上邊要加重賦稅,哪裡交得出來。
每家都從牙縫中儘量擠出來,但還是有的家裡不夠。
交不齊待如何?那些小吏便強搶,或是打欠條,一趟趟地去催逼。
時日久了,將人們逼得委實走投無路了,只得去官府前討要說法。
婦人望了眼儀門,嘆了口氣,「只是人家哪裡肯理會,一開始還拿些糧食打發。後來索性將門一,當做無事了。」
她頓了下,「往年從不曾這般寒涼的,大家都在猜測,會不會與天子更易,有損蕪國氣運有關。」
已經無法知曉這謠言是從何處起的了,眾人也都只是仗著天高皇帝遠,才敢如此混猜。
婦人又低聲抱怨了幾句,渾然不覺她口中那位新帝,就站在她跟前。
阮玉儀聽得心口一緊,下意識往後瞥去。這個角度只能瞧見一地的雪,還有上邊紛雜的腳印,但她知曉,他正立在她身後。
另一邊,溫雉已弄來不少尚冒著熱氣的白粥,又有侍衛組織,不消多時,那放著粥的小几前,就排起了長龍。
意料之外地,姜懷央對那婦人道,「你也去罷。」
婦人又是一陣連聲道謝,口中貴人、菩薩混叫不止。
只是那孩子還攥著阮玉儀的指尖,不肯鬆手。婦人面露尷尬,輕聲哄了好一會兒,才算好了。
阮玉儀兩人重新回了馬車上,這會兒人們都在忙著領吃食,並無人再來堵著,倒是暢行無阻。
他留了溫雉並兩名侍衛在此地,令其叩開那官府的門,好生料理此事,至於降罪撤職,下派救濟銀兩事宜,自是有人回去傳口諭了。
此時已是晌午大錯,車夫估計若從官道過,天黑前大抵是繞不過前邊的山,因稟了新帝,一行人抄了近道。
第210章 困囿
大雪皚皚,一點翠色的馬車在其間移動。
只是愈走,那車夫額上便愈加冒了冷汗。亭中賞雪是為風雅,可在這彎彎繞繞的山間,卻成了困住人的巨獸。
他自是不敢與車上之人說,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