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處兩人說笑著,白荷垂著眸,只聽見自己心如鼓擂。她忖度了好幾日,仍是在浣衣局待不下去,她不願被調到別處去,她要替殿下看著小公子長大。
只是憑這位與殿下的過節——
「諒你一片忠心,便留下罷。」上首處忽地有個溫和的聲音如此道。
白荷先是一怔,而後喜意盈腮,連連謝恩。
「有何不明白的,多問問乳母,大多時候是她在看著佑兒,」她頓了下,又道,「記著,你的主子是佑兒,不是本宮。」她這是允了白荷待在佑兒身側。
聽她如此說,白荷更是道謝不迭,言語間真切了幾分。
.
輕羅帶著白荷去下房安置她的行裝物什。容嬪見天色漸晚,也就起身作辭。
「姐姐怎的不多留會兒,一道用晚膳就是了。」阮玉儀跟著起身。
容嬪搖搖頭,「再過會兒陛下就該來了,臣妾在此處也不便宜。」她這是瞧出規律來了,刻意只挑著他不在的時候來找她說話。
她估摸著也是如此,也就不再強求。
.
果真如容嬪所說,她方走後,後腳姜懷央便來了。
宮人早先便備好了兩份碗箸,桌上的菜餚熱騰騰的還冒著白氣,不論是色彩還是裝盤,皆是經由御廚精心設計,一看著便能叫人口舌生津的。
但阮玉儀方才用多了糕點果子,這會兒卻是不大餓的,因而夾一箸子,要嚼上好一會兒。
他的目光落在她如脂玉般的手上,良久,開口道,「手上被抓去了?」
她怔了下,抬手看去,上邊有一細細的紅痕,在雪膚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扎眼。她頓了下,才憶起,這是撥開佑兒的手時,不慎被他抓到了,只是當時並不疼。
這樣細小的傷,連她自己都沒在意,他又是如何知曉的。
她心下微異,終是沒有問出口,將手往衣袖裡藏了藏,「無礙的,不過看著嚇人些。」
但他沒聽,不由分說捉過她的手,細細看了,確認真的無礙,才不再問下去。
兩人原是分別坐在桌的兩頭,為了夠著她的手,他這會兒是半蹲在她近前的。他在那紅痕上落下一吻,低聲道,「往後快晚膳時,留些肚子。」
注意到她的白襪有些下滑,因褪下了繡鞋,替她重新系。
聽他如此說,阮玉儀脊骨泛了涼意,她抽回自己的足,惹得鈴鐺細碎作響。是了,這宮中明里暗裡還不知有多少他的耳目,就算是知曉,也是合理的罷。
他手上一空,掀起眼皮看她,「怎麼?」他似乎全然沒有意識到她是為何忽然不快了,許是蹲得久了,腿上有些發麻,欲起身。
她未著繡鞋的足踩在他的膝上,摁著不讓動,低聲咕唧,「陛下什麼都知曉,臣妾卻只有在您過來時,才能看上一眼,好生不公平。」
她說這話時,就沒想背著他。姜懷央聽個正著,輕笑一聲,「真什麼時候攔著你來過了?不都免了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