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塵卿一直鎖在游景瑤身上的寒峭視線終於偏了偏,像是才注意到月停蕭一樣,目光這才勻了些在三弟身上。
「三弟怎麼今日有空,來我府上和游姑娘對酌?」
他問得輕淡,似乎真的在好奇弟弟為何會突然登門找他府上的恩客對飲。
月停蕭看不出兄長話中另有別意,而是得意地瞥了旁邊的游景瑤一眼,話中帶著幾分邀功的意味。
他道:「二哥,你是不知道,今日我在哪裡遇見了游姑娘。」
月塵卿眼底含著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神色,望向游景瑤,雙唇微啟:「在哪裡?」
「就在半個時辰前,我恰巧經過晴方湖,見游姑娘竟然躲在假山後面,偷偷窺伺著二哥和宮少主在湖心交談。」月塵卿語調略顯浮誇,尾音拉的變形,添油加醋地說。
游景瑤脖子縮得更厲害了。
「是嗎?」
「是啊!我就見游姑娘一副沒安好心的模樣,就將她帶回來了。」月停蕭眉眼彎彎,雙眸清亮地望向兄長,神似一隻等待主人摸摸腦袋的小狗。
游景瑤都看呆了,這黑蓮花到兄長面前就完全換了個人似的,剛才還滿臉陰沉乖戾,現在竟笑得這麼燦爛。
兄控真可怕。
月塵卿斜眼,視線重新落在游景瑤身上。
游景瑤百口莫辯,幾乎要把腦袋都埋進襟口裡,她下巴尖尖,平日粉嫩的桃腮今日看上去格外蒼白。
她又不想當著月停蕭的面和月塵卿對質,一時間竟是連句解釋的話都沒有,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那裡。
她默然不語的模樣,和第一次月元霜辱罵她的時候別無二致。
就好像什麼都不重要,一切都沒必要解釋。
月塵卿看著她抿成直線的唇,連半句道歉都無,眸中暗涌的陰雲愈來愈濃郁。
一旁的月停蕭一直察言觀色,見兄長似乎生氣了,以為是游景瑤偷窺一事讓兄長好感跌落,心底更為得意,繼續氣得志滿地補充道:
「這游姑娘也真是搞不清自己的地位,連偷窺這種小偷小摸之事都做得出來,想來應當是知道自己各方面都配不上宮少主,只敢偷偷躲在暗處窺伺,兄長,你說是不是?」
月停蕭說完話,惡劣地睨了游景瑤一眼,點墨似的雙眸轉而鎖在兄長身上,期待得到兄長的認可。
他早就知道這個游景瑤不過是救了二哥的恩人,二哥對她沒有半分情意,如今以養傷為藉口賴在紫雲榭不走,還敢以側妃名分作要挾,二哥肯定煩透了她。
阿兄平日雖然冷漠,卻是黑白分明,對待恩人定是十分好,這個游景瑤一定是利用二哥的善心才敢如此囂張。
他今天就要替二哥出了這口惡氣!
誰知兩息後,月塵卿忽然冷冷地吐出一句話來:
「停蕭,你未免也太僭越了。」
游景瑤倏然抬起頭。
月停蕭如遭雷劈,驚愕萬分,眼中驚喜剎那凝住,隨即像碎鏡一樣寸寸崩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