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裝素裹中,橙衣少女擎著把漂亮小傘,姿態端雅地與月塵卿同行,兩人朝晴方湖中央的湖心亭走去。
月塵卿垂眼看著她,唇邊帶著抹與平常無異的寵溺弧度,眼神中卻多了一絲好奇。
小犬妖今日怎麼這麼安靜?
以前游景瑤要帶他去哪裡都是扯著月塵卿往前跑的,月塵卿會順從地讓出自己的袖子,讓小傢伙扯著往前一路飛奔。即使她跑得太快,連帶著月塵卿也有點踉蹌,他仍舊沒有半句怨言。
今天游景瑤出奇的沒有拽他,也沒有催他走快點,連他的手臂也不挽著,乖乖地不急不慢地走在一邊。
月塵卿望望她發頂,心想,難道是成婚之後,越來越注意保持狐後端儀了?
倒也算是好事。
來到湖心亭,亭中玉几上已經擺上了數盤碧璽琉璃果碟,水頭新鮮的果子堆成小山,旁邊架著壺熱氣騰騰的暖茶,估計是侍女提前備好的。
游景瑤提著裙擺,拉開椅子坐下。
月塵卿等她先入座,才不疾不徐地坐在了對面,手肘撐在案台上,指尖抵著臉側,似笑非笑地問:
「終於捨得補下午茶了?」
游景瑤痴痴地望著月塵卿,好像在望著苦戀已久的天上人,一時竟忘記回答。
月塵卿第一次見游景瑤這副模樣,挑了挑眉:「怎麼不說話?」
游景瑤霎時回過神來:「臣妾是該早些給尊上補上的。」
月塵卿聽著「臣妾」一詞時表情一愣,第一次聽著這個新鮮詞彙,不知撥動了哪根神經,竟是朗聲笑了出來,「瑤瑤今日怎麼如此拘謹?」
此刻,裹在游景瑤外皮之下的蘇璇璣霎時慌了手腳。
煬公子沒教她要怎麼與月塵卿相處,把她送進來之前,只是簡單說了句「聽說狐後性格活潑,你演得像些」,就再無下文。
蘇璇璣自幼涉足細作之道,歷經數年磨礪,已是此道中的佼佼者,數年來的細作生涯早已讓她練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偽裝本領,埋伏在什麼人物身邊都能如魚得水,演什麼像什麼。
然而這次不同。
這是蘇璇璣生平第一次觸及地位如此尊崇的人物,這位是當今玄界的無冕之君,更是她心中愛慕已久的人。
多年前,蘇璇璣曾見過月塵卿一面。那時他乘著雲輦自高空掠過,風拂窗紗,露出一角冷峻清絕的側顏,蘇璇璣不過抬頭望了一眼,這一眼便入了魂。
情愫深埋心底不知幾載,終於命運垂青,她等來了一次靠近月塵卿的寶貴機會,本以為靠著多年的經驗也能扮演得天衣無縫,誰想一開口就漏了破綻。
只是,蘇璇璣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剛才她自稱臣妾,有錯嗎?
難道狐後平日里,對著玄界共主月塵卿自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