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多了,顧溫寧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幸福美滿的相親相愛一家人,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會關係好,也有關係生疏,感情一般的,甚至還有兄弟鬩牆,鬧得跟仇人一樣老死不相往來的,親情從來都不止有一種模樣,真正維繫起親情的紐帶也不是那點血緣關係,靠著身體裡流動著的血液,而是彼此間的那份真情。
「怎麼會沒有必要,你是我的弟弟,唯一的親弟弟,我們怎麼能處成陌生人一樣?」顧明致急急地道。
「怎麼不能,二哥,你別把一切都想得太理所當然了,你想要兄弟情深了,我就得配合你,任何一段關係都是雙向選擇的,你可以做出選擇,我也可以自己做主。」
「我尊重了你,也請你尊重我,不要強人所難。」
顧溫寧的語氣並不重,也不強勢,但其中透露出的堅定讓人毋庸置疑,他平和緩慢的語調足見他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而不是一時激憤,情緒難以自控說的氣話,他很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也很清楚自己說的話會產生什麼後果,但並不為此畏縮不前,寧願違背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只為了迎合他人。
顧明致整個人忽然灰敗下去,表情呆呆的,木木的,雙眼呆滯無神,好像在看著顧溫寧,又好像是虛虛地落在其他地方,身體也是僵硬的,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
強人所難?
好笑啊,他想要對自己的親弟弟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補償,不奢望能有多深厚的感情,只是想要有一些相處的時間就成了強人所難了。
可是真的好笑嗎?曾經的自己不也是覺得多餘,是在浪費時間嗎?
只能說針沒有扎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不知道疼,沒有嘗過被拒絕的滋味不知道那種無法言喻的酸澀和失落,他只是今天被拒絕了,被推開了,可他拒絕過,推開過溫寧那麼多次,數都數不過來的很多次,那溫寧心中該有多不是滋味 。
一個努力地,想方設法向自己的哥哥釋放善意,拉近距離,打破隔閡,想要親近自己哥哥的年幼的弟弟,在外面吃過那麼多生活上的苦,回了家又嘗遍了被排斥在外的苦,說句實話,不心生怨恨就已經很難得了。
像一隻刺蝟,對外露出自己尖銳的刺,對內露出柔軟的肚皮,溫寧曾經在自己面前袒露過柔軟的一面,如今卻只露出尖利有鋒芒的一面,這中間的轉變何嘗不是他自作自受,自己造成的。
「二哥,我之所以還願意喊你一聲二哥,是因為在血緣上你確實是我二哥,爺爺也說,你以前對我好過,雖然我不記得了,有段時間我是埋怨過,但那是過去式了,我沒什麼可怨可恨的,各自安好,互不干擾了是最適合我們的關係。」
「你不缺弟弟的,以前不缺,以後也不缺,也許你良心上有些過不去,不過從今天起,也不用再過不去,全世界沒有哪一條規定是哥哥一定要對弟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