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泊沒有說話。
看著眼前那張肖似付子晞卻又不是付子晞的臉,他眼裡閃過複雜,但很快又消失殆盡。
他想,若是子晞在世,必然是不希望看見自己深陷悲痛的,既如此,那自己索性…………
決斷在腦中一閃而過,他注視著對面一臉漠然的人,懶散道:「未提便罷,現在朕已親自同你講了,那雲公子便當著朕的面學給朕看罷。」
雲照絲毫不懼地對上他的視線,陰惻道:「都說君無戲言,為何楚皇陛下現在卻與昨日是兩個說法?」
楚少泊並不吃激將法這套,只道:「若今日朕瞧不見雲公子笑,那簿子乾脆也燒了罷。」
赤裸裸的威脅擺上檯面,但他不知,雲照從來就不是個任人擺布的主兒。
他孤傲、矜貴、不食煙火,像是雪峰之巔的一朵白蓮,多看一眼都是褻瀆,即便現在懷著身孕,那也是不容任何人染指的。
但也許是這氣質與付子晞相差甚遠,縱使他站現在在楚少泊面前,楚少泊依舊害怕。
透過雲照,他看不見任何有關付子晞的影子,雖然這兩張臉相差無幾,但總歸不是一個人,所以他要求雲照模仿付子晞的一言一行,因為這有這樣,他才能從中獲得一點溫存,那獨屬於他和付子晞之間的溫存。
楚少泊臉上已不見開始時的溫煦,只剩濃濃的冷峻遊走於眉眼間。
雲照同樣神色冰冷。
從小習得的驕傲讓他無法做到低頭,更不會放低姿態去取悅旁人。
二人相視而坐,誰也沒有先開口。
大概是倦了這氛圍,雲照微微垂眸,驀地把手伸進袖中翻找什麼。
不多時,他拿出楚少泊昨日給他的簿子,毫不猶豫地扔進一旁的炭盆中,火光頓時四濺,又瞬間熄滅,獨留陣陣寒風捲起一片灰燼。
楚少泊眸中一閃而過的震驚,在看向雲照時已然不見,對於雲照此番舉動,他不是沒有想過,卻沒想到會發生得這樣突然。
他覺得,至少對方會從自己口中探出些什麼再…………呵,到底是自己太過天真了。
「雲公子,你是真的有些恃寵而驕了。」心裡自嘲地笑了一聲,他目光流露出不悅,甚至慢慢演變為慍怒。
挺著六個月的孕肚,雲照吃力起身。
純白的披風傾注而下,即便布料厚重,卻怎麼也遮不住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以至於他整個人微微後仰,用兩隻手費力地托舉著後腰。
面對楚少泊的冷聲質問,他不見半分懼色,「陛下執意一意孤行,怎的還先怪起旁人了。」
楚少泊本就心存不滿,被雲照這麼一說,他臉色頓時沉了又沉,「你可知,若是沒有朕的庇護,這吃人的皇宮會把你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陛下這話,是希望我對您感激涕零?」聽到對方的話,雲照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