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蕭瑟,揚起楚少泊青色的衣擺。
他居高臨下望著眼前人烏黑的顱頂,心臟驀地刺痛了一下,但更多是嫉妒燃起的憤怒。
不知到底是氣雲照為了旁人放下身段,還是氣雲照頂著付子晞的臉委曲求全,至少,他並不想看見一個尊貴如菟絲花的人垂下高傲的頭顱,低三下四。
「這就是雲公子的誠意?」僵持晌久後,他冷然開口。
「陛下不滿意?」是長時間的跪姿讓雲照覺得有些不適,但面兒上依舊氣定神閒。
詢問後,他抬眸看了楚少泊一眼,然後微微挺起身體,作勢就要磕頭。
楚少泊心下一驚,猛地彎下腰,在雲照額頭即將貼地的時候抬手撫於對方額前,阻止了進一步的動作。
雲照保持著姿勢不動,許久道:「陛下這是何意?」
楚少泊也是氣極了,掐住他的雙肩將身子扶直,語氣壓低道:「你敢威脅朕?」
雲照皮笑肉不笑,「不敢。」
「呵。」楚少泊也是氣笑了,「不敢?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你攝政王不敢的!」
雲照如畫的眉目儘是淡漠,任由他掐著自己下頜泄憤。
楚少泊氣上心頭,鬆手後噌然起身,「好啊,既然你喜歡跪,那就在這繼續跪罷,什麼時候朕氣消了,什麼時候再允你起來。」
說罷,他冷哼一聲,甩袖大步離開。
院內,待楚少泊的背影徹底消失後,雲照重重舒出一口氣。
昏暗的上空掠過幾聲鳥鳴,他微微抬眸,看著頭頂那片被四面宮牆包繞的一小方天地,忽然就笑了。
他心想,若裴勉真的成了大郢的新皇,若自己這輩子都逃不出這裡,至少在他尚未離世的這幾十載,他要保大郢平安、保孩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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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怒火攻心的楚少泊把自己關在了御書房,地上滿是散落的奏摺,低壓的氛圍讓角落侍奉的李德忠瑟瑟發抖,完全不敢說話。
忽然———「砰!」
案桌前,楚少泊狠狠捶了下台面,臉色陰沉猶如深潭。
一旁的李德忠嚇了大跳,條件反射地跪地磕頭:「陛下息怒!」
楚少泊煩躁地斜睨了他一眼,嘖道:「起來,朕又不會吃了你。」
李德忠這才起身。
透過窗戶的縫隙,他看見屋外飄起雪花,想到雲公子還在院兒里跪著,他連忙提醒道:「陛下,外頭飄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