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潤的嗓音叫人如沐春風,正如手腕處傳來的暖意,楚少泊還未反應過來,就看見雲照的嘴角緩緩揚起一抹笑,而原來那個被冰冷貫徹的眼眸,此刻覆著一層他從未見過的柔色。
「我自己來就好。」趁人怔愣間,雲照伸手將藥瓶拿了過來。
楚少泊一愣。
腦中不斷湧現出雲照方才和煦的笑顏,內心激動之餘,他難掩喜色地坐到床頭,又一臉憂心地將藥瓶奪了回來,「傷口在額頭,你看不見,還是朕來罷。」
雲照只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似乎是默認了。
楚少泊也不含糊,動作十分輕柔,似乎生怕弄疼了人,一邊塗抹一邊不忘對著傷口輕輕吹氣。
「好了。」塗完藥,又纏了一圈紗布,楚少泊釋然一笑,旋即將剩餘的藥放到雲照枕邊,道:「藥先放這兒了,明日朕再來替你上。」
雲照微微頷首。
仿佛才反應過來般,楚少泊壓下上翹的嘴角,試探性地撫上雲照臉頰,半疑道:「怎麼了,怎的今日這樣拘著,倒不像是你了。」
雲照依舊不語。
見對方未躲,他大膽地將掌心下滑,在纖細的脖頸上摩挲片刻,然後是鎖骨、胸口。
驀地,雲照抓住胸前遊走的大掌。
溫熱觸及的那一刻,楚少泊在心中自嘲,終還是自己多心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如往常那般被雲照推開時,卻見對方抓著他的手,猛一用力按在胸口上。
怔惑間,一道灼熱的視線向他投來,「陛下說得不錯,我似乎已不再是我了。」
「什麼?」楚少泊一頭霧水。
雲照望著他,啞著嗓子道:「這幾日,不知怎的,我總感到心慌,有時在白日裡,有時在晚夜間。」
楚少泊一聽不由蹙眉,忙彎下腰問:「可是身子不舒服?傳太醫瞧過了沒?」
雲照垂眸搖搖頭,「並非身子不適。」
楚少泊略顯焦急,「那是何原因?
靜默半晌,雲照緩緩抬起另一隻手,然後用力覆在胸前那隻手的手背上,眼神透著幾縷悲涼和嘲諷,「我覺得,我大概是習慣了這裡的生活罷。」
掌心傳來的是一道道強有力的心跳,楚少泊似乎沒反應過來。
琥珀般的瞳孔投向床旁尚在怔愣的人,雲照嘴角綻出一抹自嘲的笑,悠悠道:「忘了是哪一天開始,每每夜幕降臨,我腦中總是會出現一張臉,叫我夜不能寐。」
楚少泊幾乎是一瞬間便想到了裴勉,可眼下這境況,他又不得不在心中懷疑,於是問:「誰?」
雲照沒有說話,只靜靜看著他。
楚少泊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