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垂眸,神情悲憫。
郁陽澤已然蓄滿了眼淚,抬頭,有些懵懂,又深有自己做錯事了的悲傷。
「你明知這是幻境,卻還要選擇沉迷。」白衣仙人譴責地看著他,忽又話鋒一轉,「驚虹山的林子漂亮麼?」
郁陽澤忽然如電流流竄過四肢。
白玉京下的岑寂山林,大雪蓋森綠,郁陽澤最喜歡在其中練劍,淒神冷骨。
他一腔熱血永不熄滅,越冷峻,他越隨性。
跟「他」一樣。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之境,俠骨香出鞘,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敢於天公試比高。
仙人曾經在此問道。
他也在林間立誓。
要問道、要講理、要看清所有真相,而後無懼無畏,在痛苦中進取,終於世間無敵。
這才短短几年,他自己說的話,也全都忘記了。郁陽澤諷刺地提了一下嘴角。
呼延獻表情微微扭曲。
他在世千百年,見過的人形形色色,欲望橫生,還是第一次見人做春|夢都做不明白。
你到底!在夢些什麼東西啊!?
呼延獻靠近郁陽澤,緩緩吐出一口氣。
香風送暖般,這股氣流繞在郁陽澤身側一瞬,就消失殆盡。
但幻境中,郁陽澤瞬間出現在繁華玉樓。
白玉京前常年種著百色樹木,今夜大雪,紅黃綠灰白,煞是好看,古舊繁華隆重的生命力。
而林中豎立著一座高樓。
高樓白玉為基,銀飾飛墜,精緻而利落,看起來高山仰止,這就是同悲盟驚虹山上,所有弟子不得亂入的禁地。
畫面再一轉,郁陽澤到了高樓中。
仰頭,樓內層高十餘米,宣紙飛瀑,上用狂草亂書詩一首《將進酒》,最後一句「與爾同銷萬古愁」躍然紙上,似有書靈。
牆上掛著錯落橫架,但卻一把劍都沒有。
另外一側的牆則開了巨大雕花圓窗,似千古好景都融入畫境中,孤山雪湖、扁舟小棹。
圓窗之下,放著一條長案幾,筆架整齊,香爐裊裊,幾卷書被隨手擺著,隨性雅致。
而案幾之後,坐著一個人。
他倦怠地抬眼,表情卻溫柔得不可思議,柔情從眼中滿溢出來。
「你怎麼來了?」
郁陽澤立刻閉眼,晃了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