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的樹梢上,悄無聲息地站著一個人。
那人背後月色明朗,樹梢將月光分成無數碎片,落在他白色的衣衫上,夜深露中,他像一隻棲息於此的寒鴉,無聲鬼魅。
顧千秋緩聲道:「郁少俠,你這個梁上君子的習慣,是從哪兒學的呢?」
郁陽澤還是站在樹梢上,一點重量都沒有似的,影子絲毫不晃動,腳下的樹葉也不動。
他聲音很涼:「你來同悲盟,到底什麼圖謀?我勸你早些死心,下山去,我不殺你。」
顧千秋卻不太緊張。
——想來面對一個自己帶大的弟子,不論換了誰來,也肯定緊張不起來啊。
「你別站那兒裝逼。」顧千秋說道,「你下來,我可以跟你解釋明白的。」
郁陽澤還是不動,低頭垂眸。
顧千秋循循善誘:「怎麼?你怕我偷襲你啊?我身上半點靈力都沒有,頂天了也就是偷襲一個尹旌。你跟他可不是一個水平的。」
郁陽澤冷笑了一聲:「你對都門也是如此說的?」
顧千秋咳嗽了一聲,決定不要臉了:「那你覺得,都門跟你就是一個水平線的了?」
郁陽澤聞言沉默,然後果然跳下樹來。
哼,就知道你吃這套。
顧千秋揉了揉仰得發酸的脖頸。
倒是沒打算繼續偷襲了。
一個高度防備、俠骨香在手的郁陽澤——他如今赤手空拳的,確實有點小劣勢。
郁陽澤冷冷地看著他:「你解釋吧。一個字不對,我就殺了你。」
顧千秋:「!!!」
他明明記得,自己養的是個小可愛。
怎麼一扭頭,變成大變態了?
那個新師父到底是怎麼教的?!
師父您好,以後這種活動我家陽澤就不參加了。他回家來都不說話,看起來也不是很高興,一問才知道,有師父教他一些三流劍術,陽澤邊哭邊練。所以以後這種活動我們都不參加了,真的麻煩師父您了謝謝。天殺的,老子要親手殺了你!
顧千秋道:「其實……那個,我是、是想拜你做師父的。」
郁陽澤:「……?」
說這些話,顧千秋本來還有點不自信,但看見郁陽澤徹底懵逼的臉,顧千秋越說語氣越篤定了。
「對!沒錯!我就是要拜你當師父的!我這一生下來,就是為了拜入同悲盟門下而活的!」
郁陽澤:「……」
郁陽澤:「一派胡言!」
顧千秋氣勢洶洶:「那不然,你要如何解釋,我在緣滅樓一見到你,就要捨身相救?如此危險的境地啊、如此可怕的魔頭啊、還有個變態的俞霓等著斷我後路,難道是因為我俠肝義膽、見義勇為麼?看我這樣子,明顯不是啊!」
有理有據。
郁陽澤似乎有些被說服了。
顧千秋越說越上頭:「是,我承認,我這個人身上難解釋的地方確實有點多。但你就算不信我,你是不是得信仇元琛?堂堂離恨樓主,仇、元、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