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始說的時候,並不覺得會有什麼問題。
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一帆風順、無往不利。修道主要是修自己的道,處處與人爭威名、爭彩頭只是修道途中的添頭,無足輕重,甚至幼稚非常。
難道他顧千秋的徒弟是天才,就不許別人的徒弟也是天才了麼?
但是他顯然沒想到一件事是:郁陽澤現在的年紀,和他當年拼了命要拿到「魁首」的自己一樣,都是最碰不得自尊心的時候。
而郁陽澤果然不似他以前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
「我會拿回來的。」郁陽澤輕聲說。
顧千秋沒拿準為什麼他現在忽然有些控制不住。
忽然,他們的馬車頂部傳來一個聲音。
「你要拿回什麼?」
三個人臉色齊變,郁陽澤率先推開車窗,迅捷翻身而上,如靈巧的大貓一般無聲落在車頂上。
仇元琛想動,被顧千秋攔了一下──他想親眼看到郁陽澤出手,他要親自辨明他到底是從哪裡修來的一身濁氣!
而這短短的兩秒鐘,仇元琛已經大概心裡有數了。
「是個小孩兒。」仇元琛輕聲說,「小和尚。這個年紀和修為,應該就是把郁陽澤頂下去的那個了。」
顧千秋輕到氣聲:「替我細看。」
馬車頂上,俠骨香剛剛出竅一寸,那小和尚立刻就舉起了雙手:「對不住對不住,不是故意想聽你們說話的。只是我遠遠一看這馬車裝飾樸素、馬匹全無特殊,偏偏車廂內金光閃閃瑞氣千條,一時好奇跟來看看罷了。我若是真想偷聽,絕不會開口說話的!」
郁陽澤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說話的原因只是有『無上』在車架內,若不開口,他抬手你就必死無疑。」
小和尚笑嘻嘻地說:「那不一定吧。郁少俠。」
顧千秋看他們暫時是打不起來了,遂探了個腦袋出來,對著車頂道:「進來說話!」省得他脖子都抬酸了。
郁陽澤率先鑽入車內。
而那小和尚居然還真的跟著進了馬車。
他一身素色的袈裟,花紋少,只有一點金石點綴,腳下踩著一雙草鞋。長相端正,卻明顯稍顯稚嫩,笑眯眯地打量過車內的所有人,然後旁若無人地挑著空處坐下了。
就短短半秒鐘的時間,他看出來車內的坐次──離恨樓主坐在左側位,郁陽澤坐在右側位,而主位上坐著一個陌生人,非常年輕,年輕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