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風雨開始變大,如珠雨滴落在整個鬼夜長安,凌晨死人一般的面孔上終於浮現出了一點血色,卻是他所有血管靈力都被催動的結果。
「你還要動手?」琉璃問。
「……」凌晨提起嘴角,「你不是要普度眾生麼?活佛,連我這鬼夜長安一起普渡了吧。就看你有沒有那本事。」
終歸是在黃泉地界,無數鬼修源源不斷,琉璃雖然起來遊刃有餘,但是他一直處於一種高度緊繃的狀態里,只要有分毫的失誤和走神,就立刻會被這些蜂擁的惡鬼分食。
凌晨凝神一聚,猛然出手!
唰──!
琉璃的側頰被凌晨的一道靈力擦過,留下了一道很淺卻觸目驚心的血痕。
這宛如匠心雕刻的瓷淨面容在瞬間變化,好似無懈可擊的東西終於有了一瞬裂縫,是可乘之機。
而有了第一處,就有第二處。
該不說凌晨在黃泉占了多大的便宜,身處天碑第六,居然能傷到無上第三──據說這活佛已經百年沒有受過傷了。
琉璃卻不動怒,只平靜地說:「等你風雨卷修到第十層,再來與我動手吧。到時候,我會送你到極樂世界的。」
凌晨本一直防著他──琉璃剛剛出手「橫三世」,但誰也不知道他修成了「縱三世」沒有。若真被他參透《大藏經》,五位佛祖保佑,便可直接問鼎天碑無上。
若他真能到當初顧千秋的境界,獨身一人,腳踏黃泉,血洗鬼夜長安,也並不無可能!
但誰料到,琉璃居然來了這麼一句。
然還不等凌晨反應過來,琉璃身後大光相光暈一出,他施施然向後退了一步,便忽然消失在了黃泉地界。
一瞬間,戰場被迫休止,所有鬼修都莫名其妙地停下來。
天地靜默得好像剛剛的菩薩、佛陀、琉璃心都只是一場幻境。
但鬼夜長安鬼氣濃重了三分。
誰都知道,「黃泉清氣」已經被那突然出現的「寶月映琉璃」給截胡帶走了。
黃泉如冷水入油鍋,久久沸騰不休,惡意滿滿。
他們雖修鬼道,卻並不是鬼氣越重越好,而是宛如是鋼絲上行走──
畢竟再宣稱自己是「惡鬼」,也還是娘生爹養的肉體凡胎,要掌握著「人」和「鬼」之間模糊而又重要的界限,一旦失去清氣制約,便容易變成普世意義上的「走火入魔」。
所有鬼修如猛然失去了目標的野鬣狗,嗅著殘存的血氣,緩緩、緩緩地將目光移向了天命休止、單膝跪地的凌晨。
他周圍有一片空地,鬼修們聚集在周圍,如盤旋等待的禿鷲。
而凌晨本人垂著目光。
就在他要咬牙站起來的時候,蹉磨直接穿越人群,走了進來。
他腰間劍鞘一壓,威壓以他為中心,不輕不重地刺進每個鬼修的腦子裡,他們才如猛然醒悟般,變成了日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