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像是被拉滿的弓弦,受不得一點刺激。
門被推開的「吱啞」聲,點爆了所有人的心裡最終一線。
「他醒了──!」
石破驚天。
顧千秋身著雪白衣,手握青芒劍。
一劍將院中還沒死的人斬於劍下,屍體沉重的倒地聲紛紛做響。
穹旻看見那纖塵不染的雪白,眼前一花,失了力氣。
然後毫不意外地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你好香啊。」這血鳥迷迷糊糊地說,「顧公子。」
顧千秋用勁抓掐住他的手腕,神態有些不自然,數枝雪往裡渡:「少說兩句吧,你的手要廢了。」
穹旻迷迷糊糊間還嘴硬:「我沒事,我沒事。就是有點冷。」
這赤紅滾血的上古血脈神鳥,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冷。
又難受、又新奇。
「我沒事,我沒事。就是有點困,讓、讓我睡一會兒就好了,等太陽出來……我、我就會醒……」
穹旻說著話,聲音低下去了。
顧千秋猛地一掐他的脖子,把人整清醒了,語氣卻出奇的溫柔:「別睡,你不是困,你是失血過多。」
穹旻迷迷糊糊的,上不來氣,真精神了點。
體內有一道靈力源源不斷地被輸入進來,清潤和緩、久旱逢霖,讓人舒服得不得了。
穹旻神智不清地說:「爪子有點痛。」
顧千秋頓了一下才說:「你的右手廢了。」
穹旻安靜了下來。
顧千秋想問:你後悔嗎?
卻忽然聽穹旻來了一句:「好難看。」
好吧,果然扁毛的都是血脈裡帶的愛美,腦迴路跟「人」不一樣。
過了一會兒,穹旻又迷迷糊糊地說:「好冷怎麼辦?」
顧千秋溫聲道:「我抱著你吧。」
第197章
顧千秋和穹旻站在舊府之外。
山麓如畫,層巒疊嶂。
淺淡的霧氣之中,無數府院若隱若現。
有一瞬間,穹旻真的想過再也不回去了。
就像有一瞬間,他也是真的想替顧千秋死在同悲盟的青山上。
但最終,穹旻還是說:「就在前面。」
有些山風,吹動穹旻高高豎起的馬尾,還捲起他的衣擺,露出他右手上的半指手套。
顧千秋敏銳地扭頭問他:「還疼嗎?」
穹旻的兩隻眼尾下都有硃砂痣,對稱的,不仔細看的話,就像是兩點血淚。
穹旻滿不在乎地說道:「都三年多了,怎麼可能還疼?倒是你,究竟還要再提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