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千秋他……沒有太過掙扎。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只聽──
「嘩啦!」
顧千秋上半身露出水面,一邊將濕發縷到腦後,一邊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而柔儀不見蹤影。
此時,晨光熹微,太陽從天際緩緩爬出來。
水榭中的赤蓮開始迅速地凋謝枯萎,不過幾個呼吸之間,滿池都是搖搖欲墜的殘荷,又幾秒鐘之後,所有東西都消失了。
顧千秋跪坐在池邊,把頭髮擰乾。
「……」太陽出來了,照在身上暖暖的,他心情很好。
顧千秋對著水底誇讚道:
「神奇,神奇。我還沒見過如此神奇的水牢。差一點,被關在裡面的就是我了。」
沒有回應。
因為就算柔儀喊破了嗓子,也傳不出一點聲音。
但顧千秋知道她聽得見,繼續說:
「等你哪一日能破開桎梏出來……想隱居山野,我不尋你。若心還有不服,就帶劍上同悲盟來吧,我給你一個……『結果』。」
顧千秋擰乾了頭髮、整理了衣服、把逢春掛回腰間。
他抖擻精神,興致勃勃地就要出去見穹旻。
但忽然腳步一頓,回頭道:「不過你要是願意……算了。」
不過沒殺她、而且又把人立刻放出來的話,穹旻會生氣的吧?
別做好人啊,顧千秋!要方方面面都顧及你的道侶啊!
後來。
顧千秋繼續南征北戰、證他自己的同悲大道。
穹旻則暫時回了舊府,上一任的家主已經垂垂老矣、行將就木,每日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很少有人可以進門探視。
穹旻暫時「名不正、言不順」地當上了舊府的主人。
及位大典上,顧千秋親自到場慶賀。
穹旻換下少年的勁裝,換上錦衣華段;解開束髮的紅綢,烏髮垂落在身後,像是光滑的錦緞;眉心多了一片金色的鳳尾圖騰,眉目在一夕之間變得更加成熟,少年意氣少了,露出三分淡淡的愁緒。
顧千秋真是很少見他露出這樣的神情:「怎麼了?不高興麼?」
穹旻搖搖頭,又忽然問:「我姐姐死了嗎?」
顧千秋還以為他是思念親人了──雖然親人像是個無惡不作的畜生──但是從血脈上來看,那也確實是親人。
穹旻作為一隻鳳凰血脈,雖然活得比顧千秋久了,但是心智卻不如顧千秋成熟,偶爾能有這種想法,也是尋常。
顧千秋溫柔地幫他把一縷頭髮別到耳後,沒說真話:「死了。」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時機,是不允許任何一點差錯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穹旻並不是因為思念那個瘋女人。
穹旻只是忽然有些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