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陽澤有些難為情:「別走。」
問心生中,還是那般的月色,朦朦朧朧的淡雅,偶爾會隨著起伏的動作,落在光潔的皮膚上,映出玉雕冰刻的質地。
顧千秋仰著頭喘氣:「聽不見。」
郁陽澤湊上前,直接靠在他耳朵邊,那些難為情都隨著逐漸融化的月影花而被蒸騰,呼吸的溫度,噴在哪裡,哪裡就如著火。
烈烈的艷光灼在彼此的目光中。
「我說,不要走,不要離開。就這麼永遠、永遠……和我在一起吧。求你,師父,求你、求你了。」
郁陽澤說話的時候很含糊,甚至有些斷斷續續,隨著力道,忽輕忽重地落在顧千秋的耳畔,痒痒的。
但與之相對的,他的語氣又非常認真。
就好像,他們此時不在歡愉的月色,而是在佛堂神廟之中,虔誠地祈禱。
祈禱,我的師父永遠不離開我。
顧千秋笑起來:「好好好,依你,依你。嘶,你那爪子別哪兒都摸。」
郁陽澤委屈:「可是……」
顧千秋果然聽不得這個:「好好好,摸摸摸。但是閉上你的嘴,省點力氣,一會兒去把那些鬼叫的死孩子都替我趕回去睡覺。」
郁陽澤如願以償地伸手:「哦。」
同樣驚虹山上。
悲問亭中。
永思和易流這兄妹倆,都在白天的時候去幫了孤妍山的忙。
只是永思情況不定,沒有出手,而易流又確實是個不能打的。
可謂有些作用,但也只有一些。
趁著月色,兄妹倆坐在悲問亭中,永思拿著今天分發的藥,替易流抹在前胸的傷口處。
很久,他們都沒有說話。
藥上完了,不多不少。
永思將空瓷瓶放在桌上,一抬眼,看見易流靜悄悄地盯著他:「……」
永思問:「痛嗎?」
易流搖搖頭。
永思問:「那你想繼續留在這裡嗎?」
易流點點頭:「嗯。」
永思說:「可是,這註定是一條艱難險阻的路,英雄如顧千秋、仇元琛、郁陽澤等人,最後也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又何況你我螻蟻?」
易流說:「可是兄長,顧盟主的盟主令已下,仙盟大會召開在即。不到同悲盟者,全部格殺。你我……又有何處可安居?」
永思輕輕嘆息,不明顯地皺著眉。
經年累月,就算他尚且年輕,也絕對不像是個少年了,那種沉鬱的氣質由內而外地散發,揮之不去。
易流坐在玉石凳子上,忽然伸手抱住了永思的腰,將自己的臉輕輕貼上去。
像是情人間溫柔的呢喃。
又像是兄妹間習慣性的撒嬌。
永思輕輕拂著易流的發頂,柔順黑亮的綢緞,輕聲念道: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
夜闌風靜縠紋平。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夜風輕韻,山下經久不息的呼喊,傳不到驚虹山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