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爍說:「我想當劍仙。劍仙你懂嗎?就那種,瀟灑行走於世間,一劍可呼風喚雨的那種,行俠仗義,非常酷炫。」
畢滄說:「我懂,但你也不是劍修啊?」
陶小爍說:「這有什麼關係?現在不是,但將來說不定會有機會呢。」
畢滄說:「有志氣。」
陶小爍說:「唉!當初入山門,其實我是想拜在顧盟主門下的。不過其實在座的,應該每個人都這麼想過吧?我就不信你不想!」
畢滄說:「我不想,我比較有逼數。」
陶小爍說:「是嗎?我不信。你就算嘴上不承認,但背地裡肯定偷偷想過。想當初,我跟代盟主其實是一代入山的弟子,你想不想聽他當初的故事?」
畢滄說:「我不想。」
陶小爍說:「那我就說了。」
大概是人人都飲了酒,氣氛熱烈,陶小爍完全聽不進去別人的話,死死拉住畢滄
「老弟,你入門晚,還每天就守在地牢門口浪費生命,所以你根本就不懂!我給你說,你聽我說,我覺得,代盟主絕對是被修真界的眾人給低估了!」
「……我沒說我想聽。」
「你肯定也覺得,代盟主太年輕,現在的修為,放在那些什麼仇元琛啊、琉璃啊、南門明珠啊什麼的面前,也完全不夠看,對吧?」
「沒有啊!」
「但你錯了!」
「……」
「想當初,我跟代盟主是一介入門的!」
就算是喝酒喝多了,陶小爍也能清晰地想起來那段往事,每一個細節都如此鮮明。
就算是在平等的入門弟子之中,郁陽澤也是其中衣著最樸素的。
彼時的少年郎正是自尊心最強的時候。
哪怕他們明知修道之人應當將金銀錢財置之度外,但見周圍人身披綺繡、戴珠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難免會生出些許自卑之心。
但陶小爍沒從郁陽澤身上見到一點。
他整個人是平靜的,少年老成的那種、像是湖水一樣的平靜,話很少,站在一眾應試弟子之中,不顯眼,但也不會被忽略。
他長得漂亮,不少女弟子對他青睞有加,但他還是如難起波瀾的水面,靜悄悄的。
這種沉默,在少年之中是鮮少見的。
這代表著,他們會有一段不為人所知的往事,也代表著,鋒芒向內,劍術明亮。
但當時的顧千秋已經名滿天下了。
天碑良玉一錘九,戰績無雙。
陶小爍聽說,顧千秋的劍,跟他一樣,是重「浩然意氣」的劍。
是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是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就算選不到他,也不會選到郁陽澤。
沒想到,弟子試劍的時候,郁陽澤從他那古樸帶舊的劍匣里拽出了一把斷劍。
彼時遠山長、雲山亂、曉山青。
被所有人好奇而仰望的顧千秋高坐在雲霧席間,靈光繚繞,山風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