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麼直白的、溫和的表明心意。
還是第一次。
殷凝月靜悄悄地看著她,溫聲說:「師姐,一開始我確實並不喜歡你。我經歷過凡塵中的顛沛流離,見了很多人、很多事,所以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太耀眼了──這種耀眼會不自知地衍生出傲慢感和侵略性。說實話,很多時候,你都讓我不舒服。像是那種,在地底埋了十八年的鬼,是不敢照到太陽的。」
秋珂著急忙慌就想解釋:「我……」
但被殷凝月給打斷了:「但是你對我很好,以至於,我今日甚至敢和你說這些話。」
說話的時候,她笑得很燦爛。
是秋珂在她身上一種前所未見過的燦爛。
殷凝月這人,天生溫和得有些懦弱,沉默寡言、逢人便笑,小心翼翼地避免跟任何人起衝突,溫順到人盡可欺的地步,像是一隻逆來順受的兔子。
但她如今卻能坐在她面前,直視著自己的眼睛,說:
「我曾經怕你。但現在不怕了。」
這何止是進步,簡直是一步登仙的程度。
秋珂伸手抱她,可憐又委屈地蹭蹭:「我不知道我讓你不舒服,我真的不知道,阿月,你原諒我。」
殷凝月笑著道:「我不原諒你。我喜歡你。」
秋珂心痒痒的,歪頭想去親她。
忽然她眼神一凜,殷凝月都還沒反應過來,被她往身後一護,踉蹌兩步站穩,然後見秋珂的殺生已經拔出來了。
當!
一聲巨響,黑色的長劍於月光下雪亮。
有一個飄渺的女聲說道:「反應很快嘛。」
她落地無聲,靜悄悄地立在街道的另一頭,手中一把綢傘遮著月光,也完整擋住了她的五官,像是一隻突然出現的遊魂女鬼。
但她的身形是熟悉的。
「滿上醉?」秋珂挑眉。
所有人都起身,蹉磨和都門迅速站到秋珂身後,抽出劍來。
每個人都謹慎地打量著那個突兀出現的、孤零零的身影。
「……」滿上醉將傘柄靠在肩頭鎖骨上,用左手扶著,右手微微一抬,便見剛剛那具屍體上流光浮動,變做了一隻小蝴蝶,落在她的指尖,「就算不願來浮月城,也需好好說話啊。何苦殺人?」
秋珂是一萬個不客氣,冷笑:「那還是人嗎?」
滿上醉一頓,無奈苦笑:「曾經是吧。這是一個代稱而已,說殺蝴蝶好像怪怪的。──雖然我也沒覺得人比蝴蝶高貴在哪裡。」
秋珂說:「你是來算帳的?」
滿上醉說:「我的蝴蝶好久沒回家,我當然要來看看。」
秋珂摩挲著殺生的劍柄,說話的時候,其實一直在仔細觀察,想要挑個好的機會和角度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