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陽澤立刻站定:「是。」
走進天命祠,微弱的燭光連成火海。
顧千秋立刻就看到一個人站在那高大的架子面前,背著手隨意亂看。
倒還是那身半新不舊的衣服,很寒酸。
「都是因為血海死去的人?」男人說。
「是啊。」顧千秋嘆息。
天命祠內已經擺了桌椅,全套的茶具,顧千秋用靈力點燃了爐子,把小茶壺放在上面煮水,又把茶葉翻出來。
男人似乎嘆息了一聲,但是太輕了,顧千秋沒有聽清楚,只聽他說:「那就……死之諸君,來世賜福澤深厚。」
顧千秋抬頭看他,然後失笑:「替他們謝謝你。」
男人回身一撩衣擺,氣定神閒地坐在顧千秋面前,等著他端茶倒水。
忽然又一揮袖子,外面立刻月明星稀。
「我喜歡晚上,你呢?」
「我都行。」
「那下面好多人等你。我看看,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好像格外擔心你。」
「哦,那是我的道侶。」
男人挑了挑眉毛,意外又揶揄。
「認出我來了?」
「認出來了。」
算起來,顧千秋確實見過他……的畫像。
九曲歪把的黃羅傘下,懸著一張拖地的長畫卷,是鴻蒙初生的父神像——不是三頭六臂、不是人首蛇身、不是天地無形的空白。
就是一個,兩隻眼睛一張嘴的普通男人。
黑紫色的朝服都被他穿得褪色了,變成了淡紫,想來外面那件也爛掉了,就剩個內搭。
他不笑不怒,眼神平靜。
那幅畫的畫師真可謂是鬼斧神工,完全一模一樣,連神韻都描出來了。
男人道:「那就好,省了自我介紹。」
顧千秋道:「來,目前人世間最貴最香最珍稀的茶了。嘗嘗?」
男人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點點頭,然後看向顧千秋說:「真是令我意外,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居然一點也不怕我。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它會格外偏愛你了。」
「偏愛?不是吧,天道當時可打算讓我跟那小鬼一起死的。」顧千秋唏噓,「還好我命硬,沒死成。」
男人看著他,沒打算替天道解釋。
人家不願意承那天敲大門的情,那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