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然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力量攥著自己的心臟,幾乎無法呼吸,雨水逐漸模糊了視線。10歲的妹妹一直揪著自己的衣角沒有說話,直到穿著防護服的醫生用擔架把躺在血泊中的兩個人抬走才大聲哭喊著:「爸爸媽媽——」
陸子然分不清臉上的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只有15歲的他沒辦法思考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只能在妹妹瘋了似的撲向救護車的時候用左手緊緊地拉著她。
「哥,他們要帶爸爸媽媽去哪裡?」
「不知道。」
陸子然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的答案,但是他此時也沒有心情和精力給妹妹編造一個善良的謊言。
繼父甚至沒有等到醫院就被當場宣布死亡,而母親被推進了手術室經歷了長達三個小時的搶救。穿著手術服的醫生走出手術室,衝著門外的三個人搖了搖頭,接著是外婆撕心裂肺的哭喊,母親被蓋著白布推出來的時候,陸子然才意識到自己以後再也沒有媽媽了。
濃重刺鼻的消毒水氣味,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白。醫院的牆壁,醫生的工作服,包括病床都是白色,毫無生氣的白色。陸子然獨自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心想自己不喜歡醫院。
等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了,當年那個只知道拉著自己衣角的小姑娘現在已經亭亭玉立,正坐在外婆的病床前削著蘋果。
「外婆,蔣玥,我來了。」
「噓——外婆剛睡著。」
蔣玥做了個安靜的手勢,輕聲輕語地說到。
陸子然拖了一把椅子坐在蔣玥旁邊。雖然是同母異父,但是這個妹妹幾乎是陸子然親手撫養大的,兩個人不會特別生疏。
陸子然給蔣玥和外婆在S市買了一棟別墅,自己平均每個月會去看她們一到兩次。
「哥,你為什麼不回來和我們一起住啊?」
「外婆想和我一起住嗎?」
「這幾年你回來外婆不是態度挺好的嗎。」
「再說吧。」
那次車禍的肇事司機是醉酒駕駛,但是他事後買通了法官,最終只賠償了40萬。外婆在那之後終日以淚洗面,找不到發泄的出口便把氣都撒在了陸子然身上。
「你就是掃把星,我女兒那天出去就是為了給你買蛋糕,要不她也不會出車禍。」
陸子然沒有辦法只能受著,只是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吃過蛋糕。
可能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陸子然想,自己開始不喜歡甜食了的。但是造化弄人,現在蘇沫偏偏嗜甜如命,想到蘇沫,陸子然覺得心情好了一點。
「外婆這次是什麼病?」
「高血壓,老毛病了。」
「醫生怎麼說?」
「好好休息,開點藥吃。」
蔣玥把蘋果切成了兔子的樣式放在盤子裡。
「吃一塊吧。」
陸子然拿了一塊咬了一口,酸的差點失去表情管理。
「怎麼樣?」
如果不是看著蔣玥此時一臉真誠地發問,陸子然差點都要以為這傢伙是故意的。
「嗯,最好別吃。」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