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晚了,我的畫還沒畫完,我想自己留下來靜靜地畫,你先走吧,早點回家,夜晚確實藏著不少危險。」
時郁的最後一句話好像意有所指,但季渝生因為在思考時郁在遇見教授後奇怪的反應而沒有注意到。
季渝生走出畫室後,時郁笑著說了一句衣服我洗好後再給你便關上了門。在門快關上的一刻,季渝生看見了從來沒有在時間郁臉上出現過的表情——像是面無表情,又像帶有一絲的絕望,就像舞台上那些詭異的羽毛面具。
季渝生想過很多原因,但他唯獨沒有想過他其實可能在深切地懇切地呼救。
「請救救我吧。」季渝生覺得他當時應該是想這樣說的,但後來他發現也許這只是他強加予時郁的想法。
第21章 插pter XIX 黑色的聖歌集
雖說心情因為日落的課堂而像被濕布蒙住的花一般鬱悶,時郁帶來的小插曲也讓他感到苦惱。但季渝生回到家後看見了先生的信便來不及換掉鞋子,急急地坐在書桌面前,提起筆迫不及待地把選到了藝術鑑賞課的好消息寫信告知了先生,對於黃昏課堂上發生的事情,本著多和先生分享開心喜樂的事情的原則,他只略略提了幾句。
「 當初總想著若是執著地選擇了如琥珀般的理想,也許會走上孤獨的道路。如今發現,另外一條去摘取成熟到搖搖欲墜的果實的路,不只孤單,還是黑沉沉,就像沒有出口的石洞。」
季渝生就像藏在地底萬物的根部期待著春天一般期待著,嚮往著他的第一節 正式的藝術鑑賞課。做了許多年的夢,今日終於如願以償。只有在藝術里,他才覺得自己如同面對著彈奏著的鋼琴,一按一起都有著回音,一鍵一踏都有著意義。
即便宋時鶴在X市的人氣不及程雁柏,但也是詩壇璀璨的太陽,學歷也具廣泛的認可,所以選課的人不似他所說的」應該不多」,而是差不多座無虛席。
讓他驚訝得微微張嘴的是時郁的出現,但時郁在捕捉到坐在窗邊,被陽光照得半透明的他時,似乎很高興。當時郁走近,季渝生這才發現他的眼底有著淡淡的灰黑色,臉色微微發黃,有著一絲與他本人十分違合的頹廢感,就像一本披著陰沉的黑色封面的聖歌集。
窗外的飛鳥在綠葉之間愉快地穿梭,陽光在枝幹間抓迷藏,時郁興奮地跑到季渝生身旁,笑著和他打招呼。
」你怎麼會在這裡?程老師......」
提到程雁柏,時郁洋溢著笑意的臉瞬間如同掉色的鮮艷色彩畫作一般條然黯淡下去,他帶著一絲苦笑喃喃自語道
「他太優秀了......」
季渝生聽不清楚時郁的話,只見時郁的紅唇一顫一顫的。
「什麼?」
「啊?啊沒什麼,程老師太受歡迎啦,我當然選不上他的課了。」 時郁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但他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在深愛的人的葬禮上強拉著笑意,虛假且刻意,眼底還壓著幾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