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的母親卻罕見地沒有反駁他的話,放下手裡的袋子,然後放回冰箱。
「對,你比較了解教授喜好,對。」
季渝生沉默地盛好了粥,小心翼翼地放到保溫壺裡,然後便打算出門。
穿好鞋後,季渝生忽然想起什麼,他轉過身來,對母親說:
「媽,過幾天我去看看爸。」
母親一聽到這句話就皺起了眉頭,大力地關上冰箱的門,卻用與之不符的語氣淡淡地說:
「隨便你。」
見母親打算轉身回房間,季渝生又沉默了一會兒,而後仿佛下定決心般抬起頭看著母親的背影問:
「你會去嗎?他已經好些年沒有見過你了。」
「不去。」他的母親沒有轉過身,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你還沒有原諒他嗎?」 季渝生低著頭說,聲音帶著一絲哀傷。
「沒有,也不會有這麼一天。」母親這才轉過身來,板著臉,語氣就像鋼絲一般冷硬。
「要不是他,我們當初會過成那樣嗎?我現在用得著那麼勸你嗎?他的所作所為在我看來並不能給我展現他所說理想有多麼光輝燦爛,而是讓我深深地意識到他追求的也不過是一些一戳就破的泡沫。」 一提起父親,母親的臉就開始扭曲。
「我不會讓我的兒子也變成那種悲哀的理想主義者,天天追逐著泡沫,到頭來一事無成。」
母親的表情緩和了一下,然後又說:
「對了,你去探訪教授可以向教授多提提畢業去向的事情。」他的母親堅決地說完便立刻轉移了話題,提到父親仿佛提到了什麼不吉利的事情一般。
季渝生總是很想反駁她,但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言語比起現實顯得很蒼白,根本無法撼動母親一直以來對理想的鄙夷。然而此刻他對於母親埋怨父親,蔑視理想的態度終究是受不了。
「母親,我不是去探訪經濟系的教授。」
他狠心扔下這麼一句話便開門離開了。
「什麼?」
關門前只見母親皺起眉頭生氣得扭曲的臉龐,但至少在關心朋友上,他不想母親依舊是帶著功利性的心理。
他總是盼望著隨著時間逝去母親可以原諒父親,但今天他深刻的意識到,那只能是也只會是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
對摯愛之人的仇恨除了摘掉靈魂花園裡的愛與希望之花以外毫無用處這一個事實,他甚至被逼著用自己做了教材,但母親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呢?
拿著熱粥沿著海濱長廊走到宋時鶴屋苑的樓下後,季渝生這才突然想起自己雖然知道宋時鶴住在A座樓,卻不知道他確切住在哪一層。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卻忽然看到宋時鶴的身影,他正在樓下的花園裡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