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神後看見渾身沾著雪的季渝生,還有因為略大的衣服露出來的蝴蝶骨,從側面看去就像下一刻會揮動起來的翅膀,但他知道那不是被折的翅膀,是還沒有伸展的翅膀。只是這瘦得有些過份的身體總是讓宋時鶴覺得心痛。他還沒有開口道歉,季渝生就回過頭來搶先笑著出聲:
「宋先生你是要打雪仗嗎?」
雪還在陽台下著,滿室都是冬天的氣息,看見沾著雪的如同新月般的眼眉,仿佛在嚴酷的寒冬里給予他無瑕笑容的季渝生,宋時鶴完全愣住了。
那是一個比雪更讓人移不開眼睛的、比雪景更有震撼力的笑容,像是皓月流銀,也似是新雪初霽,還是陽光下永不褪色的雪(4)。
宋時鶴覺得自己仿佛身在因為雪的來訪而蓬蓽生輝的冬夜,腳踏在軟綿綿的雪裡,抬頭可見互相輝映的新雪和皓月,低頭又見因為蓋上了冰瑩剔透的被子而爍爍生輝的透明樹枝,整個冬天都是亮眼的光。
而最亮眼的,還是眼前的心上人。
見宋時鶴愣愣地盯著他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季渝生以為他碰痛了哪裡,於是小心地出聲問:
「宋先生?你是碰傷哪裡了嗎?」
在他問出這句話時,眉上的雪因為過於用力的呼吸而融化了,宋時鶴這才猛然回過神來。回過神後,宋時鶴立刻直起身來,伸手把桌角捂住以免季渝生起來的時候撞到後,他收回手有些丟臉地揉了一把自己的頭髮說,
「沒事,是...是在打雪仗,」
說著還有些欲蓋彌彰地用另一隻手抓了一把泡沫甩到空氣里,這個快要乾枯的冬天突然又變得充盈起來。
季渝生指著宋時鶴揮出來的泡沫,說:
「看出來了哈哈,想不到宋先生以前也和我們一樣,是一個「搗蛋鬼」呢!」
看著季渝生重新坐起來然後整理好衣服後對他這麼說,宋時鶴張了張嘴小心翼翼地說:
「不好意思,我好幼稚。」
季渝生坐起來,重新把冰塊和牙籤擺好後,一手托著腮幫子一手摸了摸雪人的頭部笑著搖了搖頭說:
「但冬天本來就是乾淨的、天真的,帶著童真和稚氣的季節呀。」
宋時鶴又愣了一下,而後會心一笑,心裡感嘆道:生生你為什麼總是能讓一切都美好得那麼合理呢?
宋時鶴點了點頭非常認同地說:
「確實,牙牙學語的孩童也許能寫出最好的詩。」
「嗯,我覺得冬天也是彩色的季節,因為在夏天裡讓人生厭的陽光,在冬日是讓人歡喜的、渴望著、期盼著的存在。」
聽了季渝生的話,宋時鶴心中瞭然,撐著腦袋笑著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