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著季渝生語氣嚴厲地說:
「你不許去兼職。」
見母親情緒激動,季渝生只好作罷。
「好。」
李潔英的情緒這才稍微平復下來,坐回沙發上。
「但那個...」
李潔英轉過頭來瞪了季渝生一眼,不耐煩地問:
「又怎麼了?」
「學校期末能申請宿舍,我想申請一下,學校離家裡有些太遠了。」
不知道這句話哪裡刺激到李潔英,她忽然一下又雙眼發紅地問:
「你要離家出走?」
「不是,只是住在學校一兩個月...」
「不行!住在家裡有什麼不好?家裡你有什麼不滿意嗎?」
「沒有,只是學校離家裡有些太遠。」
「有什麼遠的?這幾年不是都這樣嗎?而且你期末壓力大我不放心你吃學校食堂的東西,我可以做給你吃。」
「在家裡住,就在家裡住,住學校幹嘛。」
季渝生還想說些什麼,但李潔英幫他做好決定後就沒有再看他,坐下繼續看電視,還把電視的聲音調得異常大聲,好像在警告季渝生不要再說話。季渝生沉默著打算回房,但在他踏出第一步後,李潔英突然又叫住他。
「等等,那人是誰?」李潔英冷淡地問。
「什麼?」季渝生停住腳步。
「樓下和你一起回來的是誰?」
季渝生剛想向母親介紹宋時鶴,可他想到宋時鶴從藝術鑑賞家到詩人仿佛渾身都是他母親牴觸的東西,於是只能說:
「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不會是搞什麼藝術的狐朋狗友吧?」
「學藝術的為什麼就是狐朋狗友了?」
「為什麼經濟系的就都是良友,學藝術的就是狐朋狗友?」忍受不了母親對他喜歡的東西和同道中人的詆毀,季渝生忍不住反駁道。
聽到這句話,李潔英好像被點著的炮竹一樣炸開來。她大聲地說:
」你讀經濟的同學將來出來都是什麼富商!老闆!再不濟也是一個有正經工作的大公司職員,出入的都是上流社會!他們不僅可以成為你的關係人脈,還可以幫助你,為什麼不是良友了?哪裡就不是良友了?可讀藝術的呢?讀藝術的出來,每天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年近三十依舊一事無成啃老啃到底,還慫恿朋友和他們一起這樣,就像你爸以前的那個混蛋朋友,這不是狐朋狗友是什麼?啊?你告訴我這不是狐朋狗友這是什麼?」
「媽,你一定要對爸和我喜歡的東西有那麼大的偏見嗎?」
自從父親離開以來,母親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瘋狂、易怒、自我中心,還有總是在不高興。時間不但沒有治癒她的傷口,還不斷撕開她的傷口,讓她一年一年地變得更加極端。
「你喜歡你喜歡什麼你喜歡?喜歡能當飯吃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