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自己一一」季渝生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從宋時鶴身邊退開,他退出了傘外,雨點又無情地打在他的身上。
你不是說那個人半夜醒來會鬧嗎?為什麼那麼堅持地要來送我呢?是因為你一如既往良好的禮節嗎?
但宋時鶴卻大力把他拉了回來,緊緊地拉住他發涼的手說:
「生生,太晚了,我送你過去。」
宋時鶴說著這句話時,冰涼的手上也傳來他人的熱度,季渝生卻只覺得如今先生的溫柔就像洋蔥和眼睫毛,只會讓他眼眶發酸。
他一直想再聽先生喊他生生,但絕對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因為住得偏遠,宋時鶴家附近只有一所酒店,他拉著季渝生走到了這唯一一所的酒店,卻發現這所酒店黑燈瞎火,完全沒有在營業中的感覺。
他回頭望向季渝生,只見他低著頭、渾身濕漉漉的,就像無數希臘神話里躺在河邊的、破碎的、閉著眼睛靜靜地等待著宙斯審判的神。
宋時鶴低聲嘆了一口氣說:
「這所酒店不營業,今晚先到我家住吧。」
「我可以自己再找酒店,你先回去吧。」
他知道自己是無法忍受目睹先生去愛其他人的,他不想玻璃碎片進一步變成玻璃殘渣,那樣的話就像全盤否定了自己過去幾年的信仰。
「這附近沒有酒店了。」
宋時鶴再一次擊潰他的表面和充滿偽裝的話語,讓他真實的無措和慌亂表露出來。
「我自己會找。」
「你怎麼找?」宋時鶴拉開季渝生遮住臉的手臂,牢牢地盯著他的眼睛問他。
看見季渝生仿佛垂櫻般低伏著的眼尾,還有如同櫻花花蕊泛紅的眼角,宋時鶴放輕了聲音說:
「生生,跟我回家。」
季渝生覺得宋時鶴肯定是非常清楚什麼最能擊潰他,他知道是他自己,他知道是喊他生生,像以前一樣,千萬遍。
在宋時鶴牽著他回家的時候,季渝生突然出聲說:
「我今晚可以在客廳睡嗎?」
宋時鶴頓了頓望向他說:
「客廳容易著涼,二樓有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