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子掉落到季渝生手掌的那一刻,他說:「我是想問你,你喜歡你的大學生活嗎?這四年你讀書讀的高興嗎?」
季渝生忍住洶湧而上的淚意,顫抖著手一邊把珠子收回來繼續穿到線上,一邊轉過頭去說:
「...只是在過著我應該過的生活罷了。」
章舒聞言伸手壓了壓他打算繼續串珠的手,低聲說:
「不要騙我。你騙人技術從以前開始就不怎麼樣。」
伴隨著章舒的這句話,看到像以前一樣握住自己的手,季渝生最終還是忍不住低下了頭,哽咽著說:「對不起。」
看到季渝生的反應,章舒搖了搖頭說:「我們當年沒有怪你...只是...只是覺得既然是朋友,為什麼你遇到困難都不和我們說呢?」
季渝生正拿線繞著邊框的手抖了抖,不知如何開口,於是只能沉默。
章舒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手裡的網,眼眸黯淡,說:「齊梧在去年去世了。」
剛串好的珠子一下又全部散落,落在地上啪嗒啪嗒作響,仿佛被灌了鉛的銀雨,落下時把季渝生的思緒也一併大力拖下拽進深淵。季渝生驚訝地望著章舒。
「她?她怎麼會?」
齊梧在中學的時候運動能力就出類拔萃,經常在各種體育比賽里得獎,尤其是短跑,甚至有許多男孩在短跑賽道上都不是她的對手。不過季渝生天生愛靜,和她並不是一路人,但章舒和她卻是從小一起長大,關係一直都很好,所以季渝生後來經過章舒和他們成為了朋友。
「因為抑鬱症,自己選擇的。」章舒說這句話時正不自覺地攪亂著手上的網,仿佛那是齊梧去世前被噩夢侵蝕的、無比混亂的生命。
「家裡逼她轉系,剛開始她不願意,後來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就突然轉了系。從那以後我就沒再見過她...」章舒說這句話時的語氣無比沉重,如同下雨天的烏雲。
「直到她的葬禮。」
章舒說到這裡握緊了拳頭,季渝生清晰地看到他大力到發白的手,同時也覺得電閃雷鳴仿佛順著這句話落了下來,他整個人都愣住了,無法相信章舒口中所說的一切。
章舒深呼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情又繼續說:
「後來聽她的同學說自從轉系以來,她一提起體育就會哭。可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甚至一直因為對她的決定感到生氣而疏遠她。」章舒手上的網越來越亂,說著說著他手裡的動作突然停住,望向季渝生說:「在她的葬禮後,我突然想起了你。」,說到這裡他扯了扯嘴角,有些難看地笑了笑,仿佛對季渝生還在他眼前這一件事無比感激地說:「你沒有那樣真是太好了。」
章舒抹了一把眼睛又繼續說:「從聞冬口裡聽到你的名字的時候,我是驚訝的,也是欣喜的。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了,又或者說你不願意再見我們了。」
說到這裡章舒想起什麼笑了笑,」不過你確實一看到我就跑啊,我難道是什麼怪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