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我會直接低俗地罵他們是傻瓜。」
「可是他沒有這樣,他對所有的人依舊保持著愛和美,他依舊堅信每個人心中都有愛和美的種子,他的詩永遠有春草的氣味。」
宋時鶴的眸色微動,其中還夾雜著驚訝。
「他被打壓的時候,沒有在講台上尖酸刻薄,沒有憤怒大罵,只苦口婆心地勸喻說壟斷並不能讓藝術開出芬芳的花,只說不明白為何要將酒放到水之於魚的位置,為何要將煙霧變為呼吸,為何終日流連地下荒誕,為什麼不看看地上的自然美景,感受陽光和像驚喜禮物一般的突然降雨。」
宋時鶴張著嘴看著季渝生,他覺得自己仿佛面向太陽,光先是落到了右邊的眉間,隨著角度變化,光慢慢也觸碰到左邊的眼睛。
「他被不同的小人為了他們自身的利益備受傷害的時候,他寫出來的新年願望卻是:『不想愛變成貨幣 成為自私自利。』他一直的盼望都是大家能懂得如何去愛。」
明明說著和想著別人的事情,季渝生卻控制不住地握緊自己的拳頭。
「他活在這個病態的社會裡,卻總是盼望著寒心的事情和一切疾病悲痛都能停在冬天,所以他大聲地傾訴說:
『嘭一一
厚雪從樹枝上落下
遮蓋生命斑駁傷痕
積雪下的厚重生命
飲帶著血味的雪花
停 在這個冬天』
所以我想,他依舊懷抱著愛和美。」
季渝生堅定地望著宋時鶴說:「翅膀沾濕了有晾乾的一天,南飛時被拋棄過就成為領頭飛行的,在畫上的鳥兒也有飛起來的一天。」
季渝生牢牢地盯著宋時鶴,說:「憑著愛和美,無論什麼都能再次飛起來。對嗎?宋先生?」
宋時鶴沉默了一會,看向那隻展翅飛翔的鳥兒,他突然笑了,
「生生的話,就像有魔法一樣。聽著的時候總覺得,它──」宋時鶴指了指那隻鳥兒,「好像真的可以飛起來。」
即便被粗蠻地捂住嘴巴,被毫無來由的謠言傷害,承受尖酸刻薄的辱罵,也沒有寫過任何一首咒罵別人和這個世界的詩,他筆尖生出的依舊是生機勃勃的春天,就像是四季長春的常春藤,冬天也許會塵封他的一些枝葉,但冬天永遠不可能毀掉它嚮往愛和美的本能。
他永遠四季長春。
這樣的人,不會輕易被打敗。
這樣的人,是唯一可以永遠保留春天的常青藤。
這樣的人,就是他的宋先生。
「但是──」季渝生這麼想著的時候,宋時鶴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但是」兩個字讓季渝生心中一沉。
先生果然還是有所顧慮嗎?他就剩下最後一個機會了,先生會察覺自己的內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