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感情是比春天萬物盛放那一刻更有爆發力的感情,是比初生的雀鳥第一次從樹枝上飛下更深的興奮和激動。他當時無法抑制,深深陷入其中無法自拔,於是他現在無法否認。
自己在季渝生面前渾身都是漏洞,仿佛刻意將弱點展示給別人看。宋時鶴想到這裡覺得有些諷刺,抽了抽嘴角。
最後落得這種下場,他能怨誰。
無力的反駁最後只會變成一種無力的辯解,所以剛剛只能啞口無言地站在季渝生身後。
季渝生最終在小區的門口看到宋時鶴的背影,在看到背影的那一刻,他什麼都沒有管,只是衝上拉住宋時鶴的手,焦急地喊了一聲:「先生。」過程中踏下小水潭去後揚起的水有多高,他奔向宋時鶴時的心就有多緊張。
他不該擅自認為季渝生的真心是屬於藝術,不該擅自為他決定,不該擅自支持他去改變,還有不該擅自喜歡他,不該主動接近希望他能成為自己身邊並肩的人。「是自己太過自大狂妄了。」正當宋時鶴這麼想著的時候,打在身上的無情雨水突然停住了。他明明知道他這樣喊自己,這樣為他遮風擋雨,做這些好像真的喜歡他的事情,自己其實無法控制,無計可施。
宋時鶴最後卻還是狠心地推開了季渝生的手,背對著他低聲說:「你回去吧。」說完他走出季渝生的傘遮蓋的地方想要離開,可是季渝生的手卻沒有放開,於是他又說:「以後......一別兩寬吧。」
「為什麼?」語氣就像他的舉動一般緊繃和緊張,他握住宋時鶴的手立刻收緊,頭上的雨傘又向前移了一寸。無論宋時鶴怎麼掙扎,季渝生都沒有放開他的手,因為他總覺得如果這次放開了他,他就真的以後都沒有機會再見到先生了。
「可是我們不是剛剛約定好了一起再去看東方畫的畫展嗎......?先生不是說要去看以前的學生的畫展嗎?」眼看手就快被掙脫,季渝生在背後問他。
「呵,」說到畫展,宋時鶴想起什麼,冷笑一聲,反問他:「五年前答應我一起去那場畫展,除了理想以外,是為了我嗎?」
「什麼?」
「就只有理想和宋先生啊。」這句話還沒說出口,宋時鶴嘴裡毫無溫度的話就讓季渝生渾身發冷。
「還是為了賀先生的推薦信?」
明明以前的雨天他都覺得即便一切都寒冷,可是自己和先生都是熾熱的。明明雨夜應該是溫潤的,可為什麼今天的雨夜卻格外無情,不願意給這樣的他和先生絲毫溫度。
宋時鶴轉過頭來,額前的劉海被淋濕,緊緊貼在額前,發尾微微遮住了眼睛,他的眼神也很沉,宛如他背後深邃的黑夜,整個人顯得有些陰鬱。
「你很早就知道我和賀銘從小認識,對嗎?」宋時鶴緊緊地盯著季渝生的眼睛問。
「是什麼時候?我去上課之前?」
「不是,」季渝生堅定地回望宋時鶴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說:「我和賀先生並不熟悉,而且先生也沒有提過,我怎麼會知道先生和他認識?」
宋時鶴彎了彎嘴角,說:「是啊......我沒有提過,你也沒有說,那你母親為什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