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原因會讓一個很熱愛生活的人選擇主動離開這個世界呢?」悅怡說這句話的時候聲調放得非常輕,如果不是樂樂和陳院長拿完衣服後逐漸遠去,這句話也許會被風故意遮住。
可人聲遠去了,風也平靜下來,季渝生清晰地聽到了這個問題,他瞬間愣住了。因為他想起了章舒告訴他的,關於齊梧的事情。
齊梧是因為追求理想的自由被完全剝奪而無法忍受,其他呢?其他還有什麼?
「不要吧,不要再讓可愛的人只能看到冬天綁滿膠布的街道和如鉛般沉下去就起不來的落日吧。」這句話如同山谷里的喊聲一般在他心裡響起。
過了一會,季渝生努力平靜了一下心口吹起的風浪,小心翼翼地開口問:「......悅怡你是遇到了什麼讓人煩惱的事情嗎?」見悅怡不說話,季渝生又擔心地說:「你可以和我說哦,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又......又或者有哪裡我能幫到你嗎?」
悅怡搖了搖頭,說:「沒事......不是我......」說完這句話後,悅怡又沉默了。
還未等季渝生微微放下高懸的心就聽到旁邊傳來細碎的哭泣聲,他轉過頭去望向悅怡,發現她整個眼眶都是淚水。
「悅怡?你怎麼了?」
悅怡也不出聲,只止不住地流淚。
季渝生頓時變得非常緊張,慌張地掏出口袋裡的紙巾,手忙腳亂地遞給悅怡。
「這裡有紙巾,你擦一下眼淚,」季渝生把聲音放得如明朗天氣的雲般無比柔和,說:「沒事的,我一直在你身邊。」
悅怡抬起頭紅著臉望向季渝生,季渝生朝他笑著點了點頭,說:「嗯,我會一直陪在悅怡身邊哦。」悅怡的淚流得更凶了,因為她想起另一個人在她傷心的時候也這麼對她說過。
悅怡手裡拽著紙巾冷靜了一會,紅著眼睛艱難地開口說:「不是我......是......是畫那幅畫的,教我們畫畫的『向日葵王子』,他......離開我們了。」
手上的向日葵瞬間跌落到地上,宛如春天過去後凋謝的那一秒。許是因為風急於把美好都颳走,季渝生甚至沒來得及抓住向日葵花瓣的一角。
「什麼?」
「嗯......老師他......自己選擇去星星旅遊了。」悅怡低下頭這麼說,說到最後的時候,聲音有些壓抑,帶著濃濃的哭腔。
「這......這件事是陳院長告訴你的嗎?你確定嗎?」遞著紙巾的季渝生柔和的聲音帶上如同弦被拉緊一般緊張。
他覺得整件事超出他的想像,同時他也不相信陳院長會把外面壓抑的事情和氣氛帶到福利院來。因為許多小朋友們都是受過傷的人,陳院長應該會想儘自己所能還給他們一個快樂的童年。
「陳院長怕嚇到其他小朋友,所以和樂樂他們說是老師搬離這個城市,所以不能再教我們畫畫了。但是我親耳聽到陳院長說老師他......」悅怡說到這裡頓了頓,哽咽著說:「他心裡受了很重的傷,然後......然後......」悅怡抽泣了許久,最後似是不忍一般說:」然後他受不了就去星星旅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