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岑正英一个踉跄,脱口骂道:“你这娘们有毛病啊。”
明灿已经跑过拐角。
爬上三层楼需要多久。
一分钟。
或者半分钟。
而当事情突然发生,当她决心用她全部的生命往前奔跑,当她用尽全力奔赴向另外一条生命,时间于她而言,只是一道触手可破的屏障。
走廊里光线昏暗。
冷风翻涌。
明灿一路狂奔到尽头停下来,她拼命地喘着气,想到她曾住在对门的那些天,那个开门碰巧遇见的意气少年,颤抖着把门卡贴上去。
滴的一声。
她的心随着一颤。
伸手开门,房间里一片黑暗,借着从门缝里照进去的丝丝亮光,她看见橙色的围巾放在玄关柜上,边上是一张门卡,这说明人应该是在的。
“阿树。”
无人回应。
和之前许多次一样
但这次。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明灿抬手开了灯,她第一次发觉原来开灯也需要巨大的勇气,当光线充盈整个房间,当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这意味着她必须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不论好坏。
都无从逃避。
“阿树。”
明灿抬脚往床边走,或许是因为方才上楼耗费了她许多的力气,她觉得自己的脚似有千斤重,每一步都挪动的很艰难,她理应飞跑上前,但她做不到,只能一步一步,缓慢地过去。
房间很乱。
和她昨天清晨来的时候一样。
少年紧闭着眼睛蜷曲着侧躺在床边,他还穿着昨天见过的那一身单衣,围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衣上成片的灰尘,他的头发上也是,看起来他似乎是已经在这里躺了许久。
她跪下来。
小心翼翼地朝他伸出手。
记忆一瞬闪回。
时间回到很多年前的一个傍晚。
那是1998年的冬至,明灿上小学二年级,放学回家,她兴奋地跑进房间准备告诉她妈妈一个好消息,但当她进门,却看见炕上安静地躺着一个女人,脸色发青,早已没了呼吸。
她喝了药。
买药的钱是找邻居借的。
几个月前,她的丈夫从厂里下了岗,女儿换了新的学校,她们曾商量说过完年去北京投奔亲戚,找点活干,把女儿寄养在一百公里以外的姥姥家,一切都说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