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當時薪水特別低。
當時的基層醫院,她第一年進去上班。
那時候的畢業生社會平均工資是三千五。
她的工資是一千,加上晚夜班補貼才一千八百塊錢。
而她每次上班的工作量,例如夜班,一個人要管將近七十個病人。
凌晨四點就要開始抽血測血壓收尿。
而且基層醫院還要負責孤寡老人的救治。
但很多五保戶覺得在醫院又能治病有人看著他們,還有漂亮的小護士每周幫他們鋪床換床單。
比家裡髒兮兮的條件好了不知道多少,他們都喜歡長賴在醫院不走。
這些人年輕的時候窮困娶不起老婆。
每次竺合宜走到科室後面相對人沒有這麼多的地方,就開始心驚膽戰。
因為經常會有奇怪的人用奇怪的眼神在她的臉上,胸口上,屁股上流連。
有好幾次,科里的姐姐帶著她去打針。
她看到那些老男人會在小姐姐專注打針的時候,用猥瑣的目光流連在小姐姐的領口處。
於是竺合宜就會不動聲色的走上前,用手輕輕的將小姐姐的後衣領往上提一提。
每次這種時候,竺合宜就會告訴自己,要忍耐。
總有一天她會跳出這種糟糕的環境。
然後那天,在科室的最後一間病房。
一位七十多歲得了心衰的老爺爺,是她主管負責的患者。
她剛畢業不久,對老人的態度都很熱忱。
那位老人治好了病準備走的時候突然盯住她,招招手讓她過去。
竺合宜不明所以,但還是笑著過去了。
結果那位她以為是慈祥老人的老東西。
突然一把摟過她,伸手想朝她身上摸去。
還好竺合宜警覺的往旁邊跳開。
她的目光霎時從溫軟變得凜冽。
面上和煦的表情也收住了。
她第一次在這個醫院對患者露出了自己的尖刺:「老東西,是不是活得太久了,想嘗嘗死是什麼滋味兒?」
那個猥瑣男的表情立刻變了。
從一副噁心的垂涎嘴臉變為了之前那副無辜的老人嘴臉。
這件事情是第一次讓竺合宜意識到。
這個地方不適合她。
她雖然不喜歡這個專業。
但既然做了就會好好的做下去。
她自詡做到了職業操守。
對患者噓寒問暖,每日有空就去心理疏導詢問病情。
再如實轉述給醫生。
可是確實有一句話說得對,窮山惡水出刁民。
你跟他們談職業操守道德高尚,不一定有人能聽得懂。
你在認真宣教關心病情。
那些五六七八十歲的老男人只會覺得你好欺負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