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點點頭,鑽進了車裡。
溫柔一路都沒有說話,也不敢轉頭去看林芸,她有種說不出的彆扭,她以為自己給足了自己心理暗示去接受,可現實的衝擊告訴她,她並沒有,她還沒有完全接受這個女人分走了父親的愛這個事實。
人就是這樣,總是愛自欺欺人,乖巧懂事的模樣偽裝久了,就連自己都信了,乖巧的認為自己就該毫無疑義的去接受、去承認,大大方方的接納就是她該有的模樣。
她側著頭看著窗外的風景,頭靠著車玻璃發呆。
晚上的時候,她發了條消息問檀溪,老爺子的狀態怎麼樣,她走的時候看老爺子的心情還是不太好的樣子,年紀大心臟又不太好的病人最忌諱心情不好了。
檀溪回得很快:【好多了,已經休息了。】
溫柔盯著聊天界面看了良久,打了字又刪,刪了又打上,最後磨蹭了半天,發過去兩個字:【好的。】
她有好多的話想說,想傾訴,可她打了字之後又驚覺對面不是她可以隨意傾訴的對象,她退出聊天界面,對著聯繫人列表看了許久,突然悲傷的發現,似乎沒有誰可以去傾訴。
按滅手機屏幕,抱著手機發呆。
檀溪看著界面上反覆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最後只剩下兩個字,眉頭擰了一下。
檀溪:【是有心事嗎?】
她很想說「沒有」,可這兩個字怎麼也下不去手拼出來,她就是有呀!
人是一種複雜有矛盾的動物,一面不想被別人發現她的脆弱,一面又想得到安慰,而溫柔此時想得到安慰的心理大於一切。
猶豫再三,溫柔還是發過去一句:「你可以出來陪陪我嗎?」
家裡只有溫柔一個人,半夜出門也是毫無阻礙。
她出了小區直接攔了一輛計程車,打車到了醫院門口。
車行至醫院大門口,還未停,溫柔就看見少年挺立的身姿站在路燈下。
掃了付款碼,她蹦下車,徑直衝到少年面前,拽住他的手轉身就走:「走,我請你吃燒烤。」
夜間的醫院門口靜得只有蟬鳴,溫柔拉著少年的手腕走出去好幾步,才後知後覺的通過皮膚傳來的溫度發覺不妥。
溫柔的手猛的鬆開,別過臉,祈禱晚風吹過的時候能順便帶走臉上升起的溫熱。
少年的手腕突然失了牽引的力,一下落下來,垂在身側,他垂眸看了一眼空了的手腕,沒出聲,只用另一隻手輕輕握了握手腕的位置,那裡還有適才留下的溫度。
「那什麼,你晚上吃飽了嗎?」
檀溪淡淡的「嗯」了一聲。
溫柔問完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顯得很蠢,閉上嘴不再言語。
離醫院不遠有條街,走過去大概也就十多分鐘的路程。
檀溪跟在溫柔身後走著,女孩不說什麼,他也不問,這大概是他倆最為默契的一點了,可以互相陪伴、傾聽,卻絕不多問,各自蹲守在自己的小圈子裡,保持著完美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