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被潑了一盆冷水。
姜寧妤冷下了臉,「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好。」她不願再聽那些沒意義的告誡,攔了輛計程車就上去了。
「砰」的關上車門,過於用力了,司機師傅都回頭看了她一眼。
姜寧妤報了地址,忍不住轉過頭,透過后座的玻璃往後望——陸惜君一直優雅地站在路邊,目光晦暗地望著車子離開的方向。
車子轉彎,終於看不到她了。
姜寧妤才靠到了椅枕上,輕輕舒了口氣。眉頭卻是皺著的。
再不願與陸惜君相處,也不得不承認,從小受她影響太深,所有的耳提面命、小懲大誡,都在她心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哪怕是一些令她嗤之以鼻,倍感冒犯的說教,都會下意識地腦中一遍遍循環往復,細細琢磨有無可取之處。
這回也一樣。
橘色的路燈從車窗外透進來,令姜寧妤有些晃神。太過幸福的後遺症,就是總覺得不踏實。
忽然的觸動,她改道去了高中。
滿打滿算呆了半年的高中,不知怎的就突然讓她生出了想去看看的興致。
夜幕降臨,天邊半個月亮斜掛著,一排排路燈點亮了冷清的銀杏大道。
她在人行道邊上慢慢前行著,許是心裡藏著事,莫名覺得那些橘色的路燈就像一雙雙眼睛,無聲注視著她。
學校門衛室亮著燈。門衛與一名來拿快遞的學生發生了某些口角,由於背著身,並未注意到姜寧妤。
她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入目是熟悉的英傑雕像。她憑著模糊的記憶,在黑暗的教學樓穿過連廊。幾間零星的教室亮著輝白的燈,但高一樓層一片漆黑。
姜寧妤停在了當年的教室前,手握向把手,卻久久沒下一步的動作。
白牆上她的影子像定格了一樣,如同孤身佇立於沙漠之中的旅人,奮不顧身或膽怯,只在一念之間。
終究沒有去碰那扇門。倒不是教室有沒有上鎖的問題,而是她忽然想到,萬一她進去後教室遭竊,豈不就有口難辯了。
理智的回歸讓她沿著來時的路緩緩下了樓。
校園裡的風還是風,姜寧妤站在操場的籃球場上,轉頭微仰,遙遙望向教學樓的某扇窗戶。黑暗踽踽,什麼都看不見,但她隱約覺得瞥見了自己。
但看到了也不意味著什麼,就像一支筆,掉到地上總會有人撿起來,只要筆芯沒壞還能寫就好;或是像很重的水晶玻璃,摔得粉碎就掃掉重新買一個嶄新的,待到很久很久之後回想起來,才會懊悔沒有好好珍惜,讓珍貴了千萬倍的物或人,脫手而去。
當下她已經有了值得珍惜的人。所以還緬懷過去做什麼呢?
姜寧妤沒想過,故地重遊還有後勁。心口好似有一團急促的火在燒,她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撥出了臨栩月的電話。
那邊一接通,她就迫不及待地開了口,「我去學校逛了一圈。」
似是而非的一句,那邊沒反應過來。她卻很有傾訴欲,「要不要猜猜我現在站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