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她忽然有點虛。像做壞事被發現的那種虛。便下意識地掛掉了電話。
「啊,他們說晚上再來。」
姜寧妤欲蓋彌彰地說著,見他撐著身子想坐起來,便過去扶他。但雙手還沒碰到他的胳膊,耳邊似乎晃過一句冷冷的——「你離我太近,我甚至覺得噁心。」
不經意猶在耳畔。她猛地停住了,改去摸床下的開關。替他把床搖上去了。
然後直起腰後看他。男人撐著額頭,似乎有點暈乎乎的,「他們是誰?」
「你朋友們。」她忍不住關心,「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哪裡難受?」
「頭暈。」
「身上還有其他地方受傷嗎?」
「不知道。」他抬眸看她,眼底忽然染上了一絲笑意,「我脫了,你幫我看看?」
姜寧妤有點尷尬,生硬地扯開話題,「到底怎麼回事啊,好好的怎麼出車禍了……你開車不是一直很穩的嗎?」
「對方逆行了。」
他摸著腦門上的繃帶,神色困惑,「我記得,我在打電話,很難過很生氣。沒注意到前面的車,就撞過去了。」
很久沒見到他這麼平和的態度了,語氣也不帶防備。
姜寧妤心情複雜,忍不住就追問,「為什麼難過生氣?」
她暗暗想道:明明當時罵她的話術很高明,遊刃有餘又陰陽怪氣。厲害得很。
他卻忽然皺眉扶額,「想不起來了,頭疼。」
「那別想了。」姜寧妤連忙打住,「醫生說你腦震盪,要好好休息。你再睡一會?」
「你剛才在和誰打電話?」男人卻問她。
「一個……」「朋友」兩個字燙嘴,怎麼都說不出。她舌齒相抵半天,悶悶蹦出了句,「本來應該守著你的人。」
「應該守著我的人。」臨栩月細細品味了一下這句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除了你,就是我媽?」
「……」
姜寧妤語塞了兩秒,試探他,「今年几几年,你還記得嗎?」
臨栩月卻從善如流地報了年份,反而笑她,「我又沒失憶,怎麼會不記得。」
想著醫生的話,姜寧妤欲言又止了半天,終是不敢賭。她只好起身,「你再睡一會吧,可能睡一覺起來,什麼都記起來了。」
她的語氣突然帶了點冷漠,使得男人下意識地拉住了她的手。這一拉,才發現她手很涼。
四月的天已轉暖,她的手卻冰涼冰涼的,像剛從冷櫃出來一樣。
臨栩月極不可微地皺了下眉,對她說,「你陪我,我就睡。」
「好。」姜寧妤抽回手,很自然地從桌上拿了份雜誌到手裡,又坐了下來。
翻了一會,一個字沒看進去,她悄悄抬眸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