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麻煩。”孟慶軍小聲嘀咕,瞥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小不點,“爸爸現在要去加班,你等下乖一點,要有禮貌,聽到沒有?”
孟湘南沉默地點了點頭。
孟慶軍見女兒是這種不愛說話的狀態,陰陽怪氣地添上一句:“你這結巴的毛病也不知道隨誰……”
類似的話,她也在母親姜玲口中聽過,孟湘南長相隨爸,姜玲總說“你和你爸簡直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相愛的時候,她是他們愛情的結晶,不愛的時候,她就成了這段失敗關係的罪證。
孟湘南轉頭看向窗外,用手輕輕推開大腿邊的一支口紅。
一上車她就看見了。
黑管鑲鑽的口紅,車裡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她現在不想和孟慶軍說話。
姜玲沒有在她面前說過離婚的原因,可孟湘南也不是傻子,鄰居們充滿同情又過分好奇的目光、外公外婆愁雲滿面的模樣,以及過去一些打到她家來卻不說話的奇怪電話。
不說話,只是笑——是女人的笑聲。
孟湘南不願意去想,父母親離婚的原因是父親出軌了。
可有時候面對事實,只是需要一個無法逃避的畫面,比如皮質座椅上那隻曖昧的口紅。
霓虹燈從漸暗的天色中現身,隔著霧氣將她僵硬的小臉照得五顏六色,她始終倔強的仰著頭,直到車在一間褐砂石別墅門口停下。
門口的石柱上鑲著金屬銘牌,上面寫著一個“顧”字,一個頭上繫著鮮艷絲巾的女人走來,透過車窗打量著她。
“你這……帶著孩子怎麼行?”女人不滿地看了一眼孟慶軍。
“江總,不好意思,孩子媽出差去了,我剛接她放學還沒來得及……”
“行了,你讓你女兒在我家呆著吧,家裡有保姆,辦完事再來接她。”
女人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孟湘南自覺地下了車,頭也沒回的往別墅的院子裡走去,倒不是她愛去別人家做客,而是一秒都不想和爸爸待在一起。
女人折返回來和保姆交待了幾句,就坐上車走了。
孟湘南被保姆領著進了褐砂石別墅的門,客廳里的裝修風格非常繁複,儼然一副中西亂結合的模樣。
保姆把她帶到一旁的偏廳,看上去像個會客室,她拿了一本畫冊給孟湘南,就坐在一旁玩手機。
孟湘南乖巧的在畫冊面前坐了十幾分鐘,卻一頁都沒有翻——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阿姨……我想、想、想上廁所。”她有些費勁地提出要求。
“走廊盡頭那間就是廁所。”保姆眼都沒抬,伸手虛指了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