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漂亮的一個女人。
那是一種渾然天成的天真的美,目光像是不諳世事的孩子一般,顯得純粹又殘忍。
一隻蒼白的手觸到照片上,嚴楚一抬頭,喻白翊正歪著腦袋,仔細望著這張照片。
「這是她……」喻白翊呢喃道,「她真美,可是她真傻啊。」
喻白翊從他手裡拿過資料去,慢慢讀者母親最後的生平。
「她去過好多地方,三年前跑到這裡的。沒有工作,打零工,還偷過東西。」
「各種慢性病,營養不良,身上還有很多毆打痕跡。直接死因是……心臟驟停?」
「是猝死嗎?」
「猝死啊。」
她就這麼死了。在她死前的十幾年,她沒有丈夫沒有姐姐沒有孩子,亂七八糟的活著,然後悄無聲息的逝去了。
喻白翊根本不了解她。
「嚴楚。」他說,「我從沒有問過她,他十幾歲的時候是怎麼認識我父親的,她懷著我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我父親死前他們究竟做了什麼,後來她又經歷了什麼,怎麼認識的那伙綁架我的人的。」
他抬起眼,嚴楚看到他的眼底其實那麼平靜,硬的像塊石頭。
「我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恨她,是不是不好?」喻白翊嘴唇輕動,他的表情擰起來,語氣里爬上絲絲密密的厭惡,「我都沒有聽過她的解釋,或許她……有什麼可以解釋的對不對?」
嚴楚少見的啞然。
但喻白翊隨即就自己接了話:「不對。」
「不管我自己經歷了什麼,我不會去傷害我身邊最親的親人。」
我不會騙自己的親姐姐,賣自己的親兒子。
說到這裡,喻白翊拿起夾在文件夾側面的筆,幾下翻到最後的簽名頁,快速簽了字。
「我還是恨她吧。」他說,「我理應該恨她的。」
可他話音剛落,成串的淚還是滴滴答答的砸在地上,碎成他童年裡支離破碎的靈魂。
嚴楚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力把人抱進懷裡。喻白翊放縱的狠狠貼著嚴楚的胸口,在不知多久的時間裡盡情放縱出了所有情緒。
……
嚴楚聯繫到殯儀館。
他們要求的很簡單,秦香孑然一身,連遺物都沒有什麼。那邊大致了解了情況,讓家屬第二天下午就可以取走骨灰了。
他們在海洲市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送到喻白翊手上,這就是一個人在世間最後的重量了。
他們立刻就買了回家的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