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下,擋住保鏢,讓李驕陽引雷朋深從後面先走,就這樣,在逃跑的路上,雷朋深遇到車禍,大腿粉碎性骨折,從此跛了腳,成為體育圈的一個遺憾。
而從始至終,雷朋深都沒有一句怨言,待荀朗如師如友。
這更叫荀朗有說不出的慚愧。
可這筆帳該算在誰身上呢?
是干涉兒子夢想的紀南昀;
還是向紀南昀告發自己的李驕陽?
無論是強權的父親,還是兩面三刀的朋友,都像是一塊柔軟的塑料膜,把荀朗緊緊包裹了起來。
窒息、恐慌,接連不斷地擠壓著荀朗生存的空氣,這比溺水,還要痛苦百倍……
山間別墅里。
被折騰夠嗆的李驕陽,被保鏢扔到停車場。
君胖留下來,陪荀朗飲一杯無聲的波本。
荀朗是職業運動員,有嚴格的餐飲要求,酒是禁品,只有在心情極度不好的時候,他才會喝上一點。
金黃的酒液,拌著冰塊,在矮杯中折射出暖色的光芒,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搖晃。
君胖喟嘆說:“雷教練和棠意禮的事,兩件一起算,李驕陽也不過是退學而已,大家朋友一場,你已經很開恩了。”
荀朗立身站在吧檯前,單手搭在杯沿上,沒說話。
“那個……棠意禮知道今天,你找李驕陽的事嗎?”君胖試探地問,見荀朗輕輕搖頭。
“她不知道。”
君胖是個明白人,見荀朗這麼說,大概也猜到棠意禮不知道的事多了。
荀朗不想聲張,他自然懂得保密,點點頭,“不知道也好,眼不見心不煩,反正以後也碰不了。”
君胖抬眼,仔細打量身形高大的荀朗,忽而想笑。
像荀朗這樣的人,並不是不染紅塵,只是從前紅塵里還沒有他在意的人。
……
棠意禮請了十天的病假,連上十一國慶,她一下休了半個多月,返校上課那天,才從傅溪那裡聽說李驕陽的事。
“你不知道嗎?李驕陽上個月底就辦了退學手續,聽說是家裡想讓他留學,已經把他送去英國了。”
棠意禮沒搭茬,只是在心裡驚訝了一下。
她沒想到李驕陽這麼容易就消失了,本來棠意禮還擔心,以後在校園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怪彆扭呢。
想不到這孫子這麼有自知之明,自己先滾了。
可一轉念,棠意禮又有點不確定,那麼豪橫的一個惡霸少爺,怎麼會說退學就退學?
是真要出國留學,還是被人逼得出國?
這裡面又有沒有荀朗的手筆呢?
帶著疑問,棠意禮下了課,去找荀朗。
傍晚時分,天色已經暗了,游泳館裡開著燈,冷森森的,並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