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地停下來,沈嘉文回頭:“小米……小米,想什麼呢,倆眼發直,累了?”
年曉米回過神來:“哦,沒什麼。”說著把淇淇抱出來:“我先上去做飯了。”
沈嘉文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進門就是一陣食物的香氣,年曉米從廚房探出頭來:“怎麼這麼久……”
“去超市買了點水果。”
淇淇在小書房裡安靜地描字母,看見親爹,眨眨眼,低頭接著描。
沈嘉文洗了手,走到廚房裡去:“還有什麼要弄的?”
“沒有了……把菜端過去吧。”
木耳炒白菜,黑白分明的,熱騰騰地冒著氣,帶著點醋香。沈嘉文嘗了一片木耳,軟嘟嘟的又很有嚼勁,味道剛剛好。
他湊過去看年曉米汆丸子,一個又一個,沿著鍋邊落下去又浮起來,很快沿著鍋沿排成了一圈,水汽和香氣一起飄出來。
明明這一切都非常平常,他還是靜靜地在他身後站了許久。有多少年了呢,他在心裡嘆息,多少年沒有人在灶台前給自己做飯了。旁人眼裡或許只是不得已為之的麻煩事在自己心裡卻是一種隱秘的奢望。
現在它在那裡,實實在在的。家常的飯菜從某種意義上比那些大飯店裡高檔的菜餚金貴得多。它的存在說明,有一個人願意和你一起安安靜靜地過日子,或許平淡甚至有無數煩惱,但是至少證明,這世上有誰是真心在惦記你的。
這比什麼都重要。
他在廚房裡流連了一陣,無事可做,就順手去開冰箱門,半月前還空蕩蕩的冰箱裡現在有些不堪重負的意味。冷凍那一層塞得滿滿登登,他只好去開冷藏那一層。
大部分是水果和鮮奶,放雞蛋的那排凹槽里排得滿滿的。其他……就是一些從來都沒再這個冰箱裡出現的東西了,比如一塊一斤重的巧克力,比如大塊的馬蘇里拉奶酪,黃油塊……還有一堆小包小瓶的東西。沈嘉文懷疑樓下小超市的調味品貨架上都沒有這個冰箱裡的東西全。他摸摸下巴,覺得有必要換個大點的冰箱了。
年曉米在灶台邊洗一個盛湯的大碗,沈嘉文拿起冰箱邊上新出現的一個胖嘟嘟的瓦罐好奇地端詳。
年曉米被他的表情逗得有點想樂,那讓他想起小時候姨媽家養過的一隻貓,每當有新鮮玩意兒,那小東西也是一模一樣的表情。
但他最後沒有樂,只是安靜地洗著手裡的碗。因為他想起那隻貓在一個春天跑掉了,儘管全家人對它那樣好。
冷不丁身後探過來一隻手:“我來吧,水涼。”
年曉米剛想說不用,手裡的東西已經被輕巧地抽走了。
沈嘉文就著冰涼的水洗著碗筷,眉頭微微皺起來:“明天得出去一趟,起碼買個新廚寶,冬天水太涼了。”說罷沖年曉米一揚頭:“招呼淇淇吃飯吧。”
年曉米看著他洗好一堆東西,掀開鍋蓋嘗湯,突然又開心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