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曉米臉一紅:“以後別買了,用不著,長痘而已。我媽說拿蘆薈膠塗一塗就行了,等天冷了就好了。”
“不給你花錢我心裡不得勁兒。”
年曉米抓抓他的頭髮,笑起來:“你不困?去睡覺吧。”
日子照舊平平淡淡地過著。夏天沈嘉文食慾不好,他不怕冷,但怕熱怕得很,家裡空調開久了又頭疼,整個人變得十分嬌氣。原本沒人照顧著的時候也就那樣了,現在身邊多了個整日裡噓寒問暖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的人,自然沒病也要藉機撒撒嬌。
人之常情,情有可原。
年曉米也不是傻的,一次兩次,慢慢看出一點端倪來,但他也不說。人對自己的愛人大概都是這樣,他慣著他,煮綠豆百合甜湯,做沙冰,搖扇子……心裡卻很甜。心甘情願。
沈父可能是知道了點什麼,也可能是沒有,偶爾沈嘉文回家,會被問起“朋友”的事,沈嘉文猶豫著,最終還是選擇了搪塞。
他知道他父親的脾氣。這麼多年了,他從來都是在忤逆他。這一次,大概是最後,也是最狠的一回。到最後,免不了傷筋動骨的一場戰爭。
他無所謂,但是他怕年曉米被傷害。
青年做了水果果凍,水果很多,凍兒很少,好大的一隻,裝在玻璃盞里,芒果黃桃草莓葡萄蘋果椰果和橘子瓣,五顏六色地包裹在半透明的一層凍兒里,明亮可愛。他和寶寶兩個一人舉著一個小鋼勺,探寶似地挖著,你一口我一口,掏水果吃。
沈嘉文慢慢攥緊了拳頭,有沒有什麼辦法能不那麼激烈地解決這件事,他的心思飛快地轉著。好好想想,總會有的,一定有的,讓老頭子接受的辦法。
寶寶挖到一塊黃桃,從凳子上跳下來,跑到沈嘉文身邊:“爸爸這個給你吃!”小東西記得爸爸愛吃黃桃罐頭。
沈嘉文咬了一口,很甜。年曉米溫柔地望著他,風吹得陽台上的花葉沙沙地晃著。
八月份全國都熱,北方氣溫卻悄悄降下來了,白天太陽依舊烤人,但樹蔭下卻非常涼爽。風穿過樹冠形成的綠色拱廊,把知了的叫聲都淹沒了。邵怡拽著個堆滿箱子的小拉車埋頭走,年曉米在後面推著。老街的路面不太平整,車子走得很顛簸,一不留神輪子卡到突起的一塊地磚上,車身一歪,最上面的箱子滑下來,沒封好的紙蓋兒打開,咕嚕嚕地滾出一堆熟透的水蜜桃。
邵怡罵了句髒話,怒氣沖沖地扶正了車子,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走不動了!快給陳澤鯤打電話!”
年曉米跑來跑去滿地撿桃子:“打過了,他陪明哥換藥去了,還得等一會兒。”
把桃子一隻只碼回箱子裡,年曉米抹了把汗,在邵怡身邊坐下來。
街邊那兩排老榆樹的樹冠很濃密,地上深淺斑駁的樹影里沒有一絲陽光。幾隻小麻雀在不遠處跳躍著,和街道盡頭的熙攘相比,根本是兩個世界。
明臻和陳澤鯤住的是陳澤鯤的奶奶留下來的房子,在這個建國前就有的老街區。這裡大多是兩三層的小樓,不少還是獨門獨院,很多建築都有點來頭,拆遷的風颳了好些年,老房子們還是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