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疑惑,部長叫住他,有點尷尬的神色:“小年,你來一趟。”
玻璃拉門把外面的嘈雜隔開了。禿腦門的老男人摸摸自己日益光亮的腦瓜頂,有點艱難地開口:“那個……小趙跟幾個領導反映,說……你有傳染性疾病……”
年曉米眉頭皺起來:“不是去年年末剛和大家一起做了體檢麼,我很健康。”
“那個項目我們沒檢查……我直說吧,他說你有……愛滋。”
年曉米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扯淡!”
部長有點不敢看他:“我也知道……他跟你有點矛盾……但是這事兒,他跟經理說了。我也很為難……你看你能不能證明一下,要是沒問題……”
年曉米沉默了半響:“我懂了。辭職報告一會兒交給您。”
部長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急道:“我倒不是那個意思……你看,你就給經理交個檢查報告證明一下……”
年曉米頭也不回地離開。
就這樣,年三十兒前一天,他失業了。
回家一推門,破天荒地看見沈嘉文拿著掃帚掃地。男人臉上憤憤的表情來不及收好,看見他時簡直是有點扭曲的。
不過只是一瞬間。
“今天這麼早?”
“嗯。”年曉米怕他追問,趕緊自己先說話:“怎麼自己掃?家政的阿姨呢?”
沈嘉文聳聳肩:“哦,說是有事,沒來。”
“那可以請別人啊。”
“過年都有活兒,請不到。”
兩個人各懷心事,一同打掃起來。
沈嘉文生平最煩做家務。他倒也不是全然的四體不勤,像扛大米白面,換桶裝水這些事他倒是做得十分順手,但你要讓他擦個玻璃掃個地,他能煩躁得把掃帚柄弄壞抹布扯碎。天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總之就是滿滿的不耐煩。
這個不耐煩的人現在正耐著性子趴下來掃屋裡的死角,這本身就夠奇怪的了。
“明天你要不要跟我回姨媽家?”
沈嘉文手下不停:“不了,還得回我大伯那邊去。”
年曉米有點失望:“那我得初三以後才能回來呢。”
“你忙你的。”
年曉米發了一會兒呆,忽然腦子清明起來:“阿姨其實今天來過了吧。”
男人動作一頓:“來過了還用咱倆在這兒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