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曉米困得有點迷糊了:“我們可以租個小點的房子啊沒什麼的,我上學的時候寢室才十幾平就住了六個人……別的都沒事,你別太擔心,我媽說了,人這輩子,除了生死無大事……都會好起來的……”
沈嘉文伸手攬住他,輕輕地摩挲著他的肩:“嗯,去睡覺吧。早飯對付一口就得了。”
米瑞梅在家裡人的精心照料下恢復得很快。然而畢竟是重傷,短短小半個月也不過是能恢復到人清醒,能說話狀態。但是對米家人來說,即使恢復得再慢,也是一天天在慢慢好轉的,這就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年曉米在姨媽床前守著,不時抬頭看一下點滴藥瓶里剩下的藥水。大嫂在床的那一邊,已經累得睡著了。他握住姨媽緊緊攥著被單的手,有點擔憂:“是不是很疼?要不要我找醫生打止痛針?”
米瑞梅輕輕地搖搖頭。
骨折加上大手術的刀口,即使用了止痛泵,對於這種不能移動的重傷員來說,還是非常遭罪。
年曉米不忍心:“這樣不行,我去叫醫生……”
手忽然被回握住了,姨媽眼神很嚴厲。
年曉米心裡酸澀起來。他知道的。她不樂意再花錢了,貴。
進了醫院,錢似乎就變得如同廢紙,還沒等怎麼樣呢,就飛快地從帳戶上消失了。米瑞蘭是職工,按說家屬進來會有一定的優惠,但即使是這樣,這個花錢的速度還是讓一家人覺得壓力有些大。
姨夫不放心請來的護工,一開始總是白天黑夜地在這邊守著。結果畢竟是上了年紀,很快高血壓發作。家裡的兄弟姐妹好說歹說把父親勸回去,各自排了班,輪流過來照顧。
米瑞梅人雖然傷得很重,但意識很清醒。她能進食之後就一直主張要儘快出院。但是一向溫柔的妹妹和一輩子吵架不還嘴的丈夫卻堅決地無視了她的要求。
她做不了自己的主,只能在旁的小事上儘量能挺就挺。年曉米看在眼裡,心裡十分難過。
家裡如果特別有錢就好了。一向對生活沒有太多要求的他第一次這樣覺得。
然後他就想起沈嘉文。
男人怎麼看都算得上是個有錢人,然而經此一事,也很快要變成無產階級了。
想起計算器上的那個數字,年曉米心裡一陣黯然。他對前妻其實沒有多少仇恨,畢竟自己與那人並不熟悉。然而憂愁卻是少不了的。他平平安安地過了二十幾年,第一次確確實實地體會到生活的艱辛和壓力。這些壓力遠遠比從小到大性向帶給他的壓力要大得多。與之相比,早些時候的那些低落真的算不上什麼。
說來說去都是個錢字。
事務所項目經理跟他提過接案子的事。他那時初來乍到,很多事務都不熟悉,而且生活相對比較安逸,並沒有特別上心。現下忽然想起這件事,似乎隱隱看到了一條路。事務所的大佬原來是一家跨國大型事務所的合伙人,因為和旁的大佬們意見不合,帶著一群人出來單幹。他們現在還在起步,所里人少,關係大都很融洽,剝削也不那麼嚴重,基本是個有錢大家賺的狀態。
接案子當真是條可行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