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啊,不能搞歧視麼。”同事不以為然:“有點起雞皮倒是實在的,但老闆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再說他是老闆麼,這樣看上去都讓人忍不住同情他了……你沒發現他有點謝頂了麼。唉,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到老了身邊連個伴也沒有。”
嚴先生的兒子想必是知道這事的,依然推薦自己進來……這種事簡直不能細想。不過那是別人的事了。年曉米撓撓頭,決定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和報表奮戰。
新工作和他從前那種埋頭辦公室的狀態不同,接觸的人更多,也更複雜。年曉米不算是很擅長和別人打交道,大部分時間裡都安分地站在一邊,看項目經理跟客戶方言笑晏晏。偶爾對方招呼他,他就禮貌地微笑一下。他凡事沒有太大的野心,只想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事,多拿一點薪水。
形形色色的人接觸得多了,不論是否願意,總能看見些不那麼令人愉快的事。這大概是唯一讓人有些難過的地方了。
夏末所里一個大項目收尾,慶功宴之後客戶公司的一個經理心生歹意,趁人不備拐走了所里的一個年輕女孩。幸而同事機警,發現得早。饒是這樣,趕到酒店房間的時候,女孩子也已經因為奮力反抗而滿身傷痕了。所里大都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平時和這個女孩關係都很要好,當場就炸了,把人渣一頓胖揍。
事情鬧到兩方大佬那裡,因為女孩子並沒有真的被侵犯,那個經理也被打了,這件事對方出面道了個歉就算了結了。
年曉米始終不能理解,明明是強姦未遂,夠得上刑事案件的事,為什麼這麼輕飄飄地就揭過去了。那個小姑娘很長一段時間裡精神狀態都不太對,有時候同事過去交接材料,她會突然很驚慌地從座位上跳起來。年曉米有一次還看見她躲在樓梯間裡偷偷哭。
他回家跟沈嘉文說起這個事,始終憤憤的,對老闆很不滿的樣子。男人順了順他的背,嘆了一口氣。
沈嘉文始終覺得,年曉米不太適合這份工作,辛苦是一方面,主要是怕在複雜的大環境裡呆久了,人會慢慢改變。
他希望年曉米永遠都是那種單純快樂,心思澄澈簡單的樣子。如果可以,他寧願他一直在家裡,帶帶孩子,養養花草,自己每天回來能看見他微笑的樣子,這樣就很好。
但那是不可能的。不要說現在家裡境況不好,除去這些,他和他一樣是男人,即使事業心沒有那麼重,也總要有些家庭以外的東西支撐自我。這是一個人在社會上立身的根本。
如果忽視那些不開心的事,年曉米自己其實很喜歡這份工作。他喜歡那種小團隊裡幾個人融洽相處,共同努力的氛圍,也珍惜人與人之間共事的緣分。
這些都是沈嘉文無法帶給他的。
年曉米發完了牢騷,覺得自己這樣不大好。在家裡就應該是開開心心的,外面遇到的那些不愉快,還是留在外面的好。他摸摸鼻子,起身處理郵件去了。
家裡的大門輕輕一響,沈嘉文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