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文早在看到他進來時就迅速把滿臉的心事收了起來。一旁的兩個人也都不白給,病房裡一下子熱鬧起來,仿佛方才的靜默都是假的。
雞湯里的營養其實沒有雞肉多,但醫囑所限,無可奈何。沈嘉文四天沒吃東西,全靠營養針過活,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此時終於見到一點飯菜的影子,眼睛裡立刻放出光來。
年曉米怕他吃得太急,堅決要餵他。男人喝了兩口,做了個委屈的表情:“沒有個乾糧米飯啥的?”
撒嬌耍熊這一招原本對年曉米是百試百靈的,可這一次卻不起作用了。年曉米把保溫杯拿給他:“裡面是米漿。”
沈嘉文暗暗磨了磨牙,聲音又溫軟了幾分:“幾口就成,我都多少天沒吃東西了……”
“醫生說……”
“醫生都愛往嚴重了說,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年曉米低頭看看手裡的雞湯。生命的消失是比想像里更容易的事。
如果,那時候送醫晚了一點,穿孔的位置糟糕一點,出血量再大一點……
他突然有些握不住手裡的勺子了。生氣,傷心,恐懼,突如其來的情緒瞬間淹沒了他。
沈嘉文眼看著年曉米眼神飄忽了一下,臉色迅速慘白下去。他習慣性地伸手覆在對方手上:“怎麼了?”
男人的手心不復以往的溫熱,但那點殘存的溫度依然足以喚醒青年的神智。
他頓了一下,勉強笑了一下:“沒什麼,一周的時候就可以吃固體食物了。晚上,有藕粉,我媽說她給你煲山藥豬肚湯。明天想吃什麼?我做西湖牛肉羹給你?”
沈嘉文拇指在他細白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都行。”
午飯吃到一半,年曉米的手機響了,房東又來催搬家的事,年曉米只得戀戀不捨地叮囑了一番,匆匆跑出去。
他這邊才一走,那邊方致遠和李秋生就又進來了。
沈嘉文看向李秋生,男人拍拍他的肩:“放心,我讓小張他們過去了。”緊接著露出了有點複雜的表情:“他這是……真把自己當你媳婦兒了……你別說,還挺溫柔賢惠。”
沈嘉文沒笑:“方才的事,你們跟經偵大隊的老孟打過招呼了麼?”
“還沒,這不一有消息,就過來先跟你說麼。人要是真抓到了,按眼下的狀況,她的量刑……你兒子的媽這輩子估計都得交代在牢房裡。而且你的錢還夠嗆能拿得回來。何師傅之所以知道這個事,是因為她把你原先結婚時給她的那個玉鐲子賣了。那麼好的羊脂玉現在根本見不到了,他們做玉石古玩這一行的,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看出來和你送去修補的那個玉佩是一塊料上的,說是放在一起花紋都能對上……說起來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