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慎言半點不想知道那傻逼的下場,琢磨著要不要斷絕父子關係。
又琢磨了一個月,然後他就來了這。
突然響起的引擎聲把梁慎言從回憶里拉出來,他睜眼看向路對面,就見一輛小貨車開到水渠旁,下來一個瘦小的男人。
腰間跨了個包,鼓鼓的。
那些蹲著洗了一早上蓮藕的農戶,起身迎上去,聲音大得他這兒都能聽到。
「今天收的價是多少啊?」
「一塊二。」
「比上次便宜了兩毛,這一下少好多呢。」
「都這個價,別家來收更便宜,就一塊。時間不早,要出的趕緊拿過來稱,稱好了就裝車。」
「唉,挖藕洗藕費勁兒呢,還得洗。」
「誰說不是,但孩子學費得交,總不能不上學吧。」
「先收我家的,我家藕大。」
……
梁慎言心裡那點躁慢慢散去,又閉上眼,想起那天程殊拿了一節藕就吃的不講究,唇角勾了勾,沒再去想來之前的事。
來都來了,先住一陣再說。
等什麼時候不想住了,就換個地方。
現在他還沒想走。
六點多,程殊跟程三順前後腳回的家。
父子倆在院子裡打了照面,對視一眼,默契看向梁慎言的房間。那門關著,也聽不到什麼聲。
程三順拎著豆腐進廚房,等程殊放好書包進來了才問:「你說小梁是不是遇上什麼事,才來村子裡避避的,怎麼一整天都不出屋,怪得很。」
程殊挽起袖子洗手,準備做飯,「你管人家。」
「萬一是個逃犯那怎麼——」程三順頓了下,壓低聲音,「你看過他身份證,要不要查查。」
「不是逃犯,就是來散心的。」程殊白他爸一眼,「閒得你,你收錢的時候怎麼不問清楚,都住進來了才問。」
程三順瞪他,「沒大沒小,怎麼說話,我這是擔心你,到時候被人家騙了都不知道,我吃過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這人,怪。」
程殊說:「那你把錢退人家?」
這下程三順閉嘴不說了,他那一萬多的房租,花得就剩下一半,怎麼退?
「人說了,住不滿不用退。」
「你趕人走,那就得退。」程殊洗了小半盆豌豆尖,「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沒意思,就回來了。」程三順說:「回來給你做飯你還不高興?我手藝那是館子裡大廚水平。」
程殊聽膩了他爸吹噓,轉身打開碗櫃拿碗。
拿了兩個,感覺不太對,「爸,你這兩天買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