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枯水季,哪怕源頭是地下井,水流量也不如夏天,不過河水清澈,看得見河底光滑的石頭。
河邊有幾塊石頭可以坐,程殊熟門熟路地過去坐下,一看就沒少來。
梁慎言看了眼河面,彎腰撿了幾塊薄的石頭,打水漂玩,也不著急著問程殊怎麼了。
有的事,問多了顯得煩。
更別說是這麼難扯明白的家事。
要是家裡的事能幾句話就掰扯明白,那就不會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了,他不也是因為家裡出來的嗎?
程殊扯了旁邊樹枝上的葉子在手裡玩,揪碎了又去禍害下一片,不一會兒,石頭旁邊全都是碎葉渣。
「她總討好我。」程殊忽然開口,一條腿支著,胳膊托著下巴撐住膝蓋,「我不喜歡。」
梁慎言拍了拍手上的土和沙,轉身看他,「是挺不讓人喜歡的。」
程殊抬眼看他,臉上都寫著困惑,「她完全不需要這樣來討好我,只會讓我覺得……是在逼我。」
拿感情在逼他,不得不接受現在的一切。
在程殊心裡,他能退讓到這一步,已經是接受了事實,為什麼還要逼他接受更多。
「人是感情動物,很容易受到感情的裹挾,人人都清楚這一點,哪怕是無意識地,也會利用感情。」
梁慎言走到他旁邊,摸摸他的頭,「程殊,我只希望你跟著自己的心走,其他的都不重要。」
程殊仰著臉,還是困惑,「我想理又不想理,但又看不得他們難過,怕他們露出那副可憐的樣子。」
不止是林秋雲,也有程三順。
梁慎言笑了一聲,彎腰和他平視,「那就讓他們煩去,你愛理不理。」
好任性的一句話,可好像管用。
旁邊有人在,程殊伸手勾了勾他的外套拉鏈,小聲問了句,「那你也會嗎?」
梁慎言一開始沒聽清楚,反應了下,詫異地看了眼他,「不會。」
拉鏈「唰」一下被程殊拉到底,繃著嘴角一言不發地瞪他,像是生氣了。
梁慎言衣服都敞開了,不過這會兒有太陽,「一生氣就瞪人,知不知道這樣只會讓人更想逗你生氣。」
程殊鬆手,扭頭不理他。
「我喜歡誰,只會讓對方也喜歡我。」梁慎言捏了捏他耳垂,「想不受到感情的裹挾,那就去控制感情。」
「人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程殊撇嘴,「不都說喜歡就會情不自禁。」
梁慎言問:「誰說的?」
程殊不回他了,心裡悶悶的,覺得河水流動的聲音都是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