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的第一次見面,對我來說算得上記憶深刻,一輩子都忘不了。」他在床前側頭望向時添,「你猜為什麼?」
時添只是微微蹙起眉,像是在等著他往下繼續。
閉上眼睛又睜開,周斯復深呼吸了一下,目光在檯燈的光暈下漸漸變得有些意味深長:「因為我看到了一個十八歲的你。」
「他全身上下一絲|不掛,只披著一件你高中時的舊校服,留著和你高中時一樣的頭髮。」他說,「在見到我的第一刻,就叼著安全|套,匍匐著爬到我的腳邊,求我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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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男孩的第一眼,他便完全失去了理智。
情緒閥值逐漸失靈、內心隱秘的暴虐因子在血液里橫衝直撞,盯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他的雙目中緩緩洇出一片血色,就連喉嚨都湧上了一股強烈的血腥氣味。
這輩子唯一的執念,放在心尖上都怕碰壞了的珍寶,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回到了他的身邊。
最開始時,他以為出現在自己房間裡的男孩是自己長期以來心魔所造成的幻覺。直到男孩在他的輪椅前抬起頭,虔誠至極地親吻他的手背,用一雙淚眼朦朧的眼望向他時,他才意識到,這一切真真切切在他的眼前發生了。
舊憶拋不開、忘不掉,卻早已被他深深地埋葬在了心底。那個人的音容笑貌,哪怕片刻想起都會令他撕心裂肺,心痛得快要死掉。
而現在,只要他願意張開雙臂,將面前的男孩小心翼翼地擁入懷中,他就能夠敞開心扉,撿回和那個人的全部過往。
「……」
兩個字的名字幾乎已經快要從嘴裡脫口而出,卻在他和男孩對上目光的那一剎那,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不,不是這樣的。
他已經和時添分手了。
屬於他們倆的故事,就結束在兩年前的那個冬天。
無論他再怎麼刻意逃避,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在沒有他的日子裡,時添已經開始了一段新的感情,開啟了新的生活。
意識到這一切,他忽然間如同發了失心瘋般,歇斯底里地嘶吼著讓男孩滾。男孩被他嚇得不輕,蜷縮在臥室的一處小角落,眼睜睜看著他砸碎了所有觸手可及的物品,一張清秀的面容在頃刻間變得慘白如紙。
在他的印象里,這也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做出這種無能狂怒般的荒誕舉動。
他以為男孩沒膽子敢再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卻沒想到第二天,男孩又來了。走路姿勢變得有些一瘸一拐,頸間布滿了青紫色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