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實在憋屈,各項事務列好條例,讓管家照著安排人採購布置,他就跟江致微說:「我要去一趟鏢局。」
他爹是武夫,江知與年幼時跟著比劃,淺學了一身拳腳功夫。
後來改學規矩禮儀,在條條框框裡活著,就為了三叔畫的爛餅。
什麼好婚事好郎君,都是見了鬼的玩意兒。
他要去找人打一架,發泄發泄心頭鬱氣。
鏢局後院住了人,到地方後,他進屋換上練功服,摘下一身叮叮噹噹的配飾,用布條當髮帶,紮起個高馬尾,出去找人比武切磋。
他常約著陪練的人是鏢師家的誠哥兒,今天找了一圈沒見著人,便自己在後院打樁。出了一身熱汗,心情才爽快。
他拿汗巾擦汗,聽見院門外有幼犬嗚嗚咽咽的聲音,便往那邊去。
鏢局後院連著住宅的街道,是條幽靜小巷。
江知與出來,被巷子裡的風吹得涼津津的。
他順著狗叫聲找,在門外堆疊的大竹筐縫隙里找到狗崽。
小狗怕生,團著繼續往縫隙里鑽。叫聲越大,越顯可憐。
江知與蹲外邊,嘗試跟它說話:「狗狗?小狗?你出來,我帶你吃好吃的去。」
他注意力在這頭,沒聽見巷子口有人走進來,連著叫了一陣,都學了「汪汪」叫,實在不得其法,決定叫人把竹筐挪一挪,他要把狗撈出來。
來喜喊了他幾聲,快到面前,他才聽見,回頭看,發現來喜身邊還跟著個謝星珩。
江知與忙起身,他兩手空空,習慣性抬手,沒東西遮臉,只好尷尬不失禮的摸摸下巴。
他下巴凝了一顆汗珠。
謝星珩目光在那滴汗珠上稍頓,作揖行禮。
江知與回過神,規矩還禮。
他看了眼來喜,明白父親悄悄相看了謝星珩,有些生氣。
在難民里找人婚配,與趁火打劫有什麼區別?
雖說他是找男人,明面上算扶貧,可他招婿,就跟別人家娶親沒有不同了。
謝星珩長得好,有功名,年歲還小,在家鄉沒婚配,擺明了是眼光高。
若是相中,是不是要逼人入贅了?
這是結親還是結仇?
江知與眉頭越皺越深。
他常年乖慣了,有小性子只會憋著,跟自己賭氣。
一點出格的行為,都悄悄摸摸。罵人要黑燈瞎火的躲被子裡,打架要在家屬後院見不得人。
他有意想提醒謝星珩,開不了口。
萬一他父親只是順手幫一把,根本沒那意思呢?
還是回家再說。
思緒電轉間,來喜已經道明了來意:「老爺說謝公子沒個熟人,讓我領著他找住處安置。看了幾處,沒滿意的,正準備回客棧,我帶著他走蔭涼地兒,沒想到碰著您了。喊了您好幾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