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是小院所在街道的別稱,要再細緻些,就加上某某小院。
比如柳家院子,也能叫柳巷。
哪家官爺能明目張胆住花街?只能是紋銀上有官銀印子,再從平日習氣里,做個推斷。
柳媽媽拿著手帕,捂嘴遮面,低頭垂睫,表情眼神一併藏起,只聲音帶著怪勁兒:「我道是個正經人兒,結果李家不聲不響送了個姑娘來。哭得厲害,好像是李家五姑娘。」
江知與心驚,「人呢?」
柳媽媽笑:「還在花街住著呢,想來也搬不走了。」
送嫡親女兒去花街,即使只接一位客,也夠讓人噁心膽寒的。
江知與還認識她,兩人年歲相近,五姑娘是女孩兒,更好說親。模樣不如他,卻也是個靈秀美人。
這幾年媒婆去了李家,也會來江家使勁兒。想著兩家較勁,或許也會在親事上攀比。
結果兩家都等著「好親事」,誰家也不許。
江知與招婿了。
五姑娘去小院了。
江知與怔忪,確認性問:「是叫李燕白的?」
柳媽媽點了頭,「現在改名兒了,叫白燕。住白家院裡。」
這份禮是非收不可了。
江知與看向王管家:「這兩抬禮收了,另備一份回禮。我記著家裡有布?拿兩匹銀紅綢、兩匹柳綠杭絹,兩罐春季新茶……再把那套金絲牡丹頭面給柳媽媽。」
院裡人不敢在外穿綢緞,做成衣裳,等著熟客來,也是別樣風情。
柳媽媽眉眼間笑容愈發真誠,不跟江知與客氣:「正趕著好時候,我拿回去給孩子們做兩件衣裳穿,都打扮打扮。哪天府上有酒宴,只管遞話,您要誰,我保管讓她來。」
江知與跟她眼神碰上,柳媽媽眨了眼睛。
這是暗示?
要李家姑娘也行?
他記下了。
「等我爹爹回府,家裡還要再辦一場席面,到時一定下帖子。」
柳媽媽笑呵呵應下,拉著眼睛紅紅的香姐兒走了。
外面日頭大,她們提前叫了轎子,要走過兩條街才能坐上。
路上走著,柳媽媽戳著香姐兒的額頭罵:「白教你幾天了,半分機靈都沒學會,杵那兒像個啞巴!」
香姐兒走路不穩當,被戳一下就哭。
「我腿疼得很,好像化膿了。」
說到這個,柳媽媽又罵她:「我叫你跪的時候,你怕疼,不願意學,我早說過,小時候不疼,長大了疼死。你現在知道疼了,該!晚了!」
香姐兒回頭看看,拉著柳媽媽撒嬌:「那怎麼辦?到時真送來啊?」
柳媽媽自有考量。
八條花街打眼過,哪家沒個有名有姓的恩客罩著?
她從前向著李家,做這行生意的,恩客不好色,難巴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