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誠警惕又躊躇。
廊下的房梁不大,成年男人並排蹲兩個正好,他是小哥兒,身形瘦小些,身側有空位,林庚不等他同意,屈身下躍,單手抓著樑柱轉向,到了另一側。
又有腳步聲,牆壁的洞口還那麼誘人。
徐誠挪挪地兒,跟林庚換了地方。
他打不過林庚,在林家屯時打了幾十次,現在放棄掙扎,也不回頭看,留個後腦勺,盯著細小洞口,往裡瞧。
好消息,李玉陽在。
壞消息,他想看的官爺沒有。
失望。
李玉陽在,徐誠就能走。
去外邊跟其他師兄弟報信,再蹲點就行。
屋裡,李玉陽在哄妹妹。
「外室怎麼了?正常你能嫁大官嗎?這陣子風聲緊,爹要幹大事,你別添亂,事成之後,我家獨大,別說接你出去,就是給你再買個豪宅,讓你奴僕成群的住著也行啊。」
李燕白嗓音啞,鼻音重,聽著是哭過。
「這話你們說很久了,可是那晚之後,他就沒見回來。你跟爹都瞞著我,也不告訴我要做什麼,就讓我等,也不知道要等什麼,我個好人家的女兒,成天住小院裡算什麼事啊?」
李玉陽常在花街逛,認識的人多,都避諱著,沒人敢笑話她,可這裡到底是小院,她年歲輕,臉皮薄,對親事、對夫婿最有幻想的年紀,被親生父親送到一個老男人床上,要她怎麼能釋懷?
李玉陽哄她久了,早已忘記哪些話說過,哪些話沒說過,只看妹妹木已成舟,都還在車軲轆講委屈,哭哭啼啼,好讓人厭煩。
「你跟江家小哥兒差遠了,他家接濟難民,搞得有聲有色。原以為是江老大幫忙,江老大出去押鏢了,家裡他主事,各處都好著。現在在豐州,誰還記得豐州有三巨頭?都在說江家。你從前還跟他齊名,你看看你這樣。」
對手的力量是龐大的。李燕白一聽就鼓氣:「有什麼了不起?招了個沒用的贅婿,出身是商戶,一輩子都是商戶。」
商戶出身,也是他們兄妹的痛。
室內有一陣沉寂。
沉默里,李燕白找到漏洞:「什麼只記得江家?你不是說事成之後,我們李家獨大的嗎?」
李玉陽笑道:「盛極必衰。他們家現在這麼紅火,你不覺得太過了嗎?」
徐誠聽了心驚。
他一直沒打聽江家出了什麼事,原來是李家搞鬼。
作為鏢局管家,他人很聰明。
從細枝末節的線索里,就能串聯。
江家最近都在忙難民的事,還從低調接管,變成高調宣揚,全城都在夸朝廷夸聖上。
或許李家也有出力。
商戶人家,哪怕是陷害,也不敢說一句朝廷不好、聖上不好。
他們便把江家高高架起,添油加柴,助長氣焰,好讓江家死在最紅火的時候。
真毒。
徐誠氣得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