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認知里,百姓很熱衷於痛打貪官,恨不能親身上陣拳打腳踢。
江家是商戶,還是豐州地頭蛇,日積月累的盤剝下來,百姓對他們的恨意,不會比對貪官少。
但他來到江家,收穫的全是對他的質疑。
沈觀眉頭皺起,目光掃向江家父子。
都是夫郎,樣貌雖好,也只是困居後院的無知蠢貨。
他不甚在意,右手抬起,要官兵進府搜。
宋明暉出聲道:「且慢!」
他一手橫在江知與腰腹,把孩子擋著,目光直視著沈觀,口齒清晰,嚴謹發問:「你說我家勾結縣官,可有罪證,是否問審?縣官何在?」
但凡抄家,宅里的人都會哭天搶地,胡言亂語。
不是叫屈喊冤,就是互相推諉,還想攀扯幾個人,一起拉下水。更有當場嚇破膽,哭哭啼啼罵不停的。
江家只是安靜了些,同樣是胡言亂語。
宋明暉挺身道:「我家接濟楓江百姓之事,滿縣皆知。你說我們有罪,那就該拿出罪證。現在不上堂,不問審,空口斷罪,豈不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賑災跟普通百姓沒有關係,今年不同,今年許多百姓都參與了賑災,或是三五文錢,或是家裡多的陳糧糙米。
帶頭幫忙的人,莫名其妙被問罪,怎麼不叫他們心寒?
但沈觀不聽他們多言。
是否貪墨,府上一搜,自有證據。
是否勾結縣官,拿了證據另有論斷。
每個罪民都會嚷嚷,巧言善辯。他難道都聽?
更何況,這次他就是要把江家的罪名落實,哪能跟他們在門口辯論?
等搜出「罪證」,這些話也沒人在意了。
沈觀面色發冷,持刀官兵手轉刀挪,厲喝道:「老實點!」
宋明暉知道家裡搜不出罪證,可他得繼續拖延時間,該說的話都得說了,他們家能否渡過危機,關鍵不在主事的官員,而在百姓、在聖上。
天下沒有不要民心的君王。
民心所向,他們能壓一時,不能壓一世。
正好趕考的季節,別說本地還未出發的考生,就是已經進京的部分,都能將豐州賑災的事傳到皇城。
他們現在被逼得越慘,搜不出罪證的官爺就會越難堪。
再讓他們查,他們才會順著坡下。
此時講出來的話,是廢話,也是成功前的鋪墊。
可惜的是,他們家消息不靈,沒能提前得知,否則要叫楓江百姓們一起過來。
他再想開口,官兵橫眉怒視,刀口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江知與把他往後拉,刀跟著脖子走。
他習過武,也練刀劍,看走勢,絕非威懾。這人是想趁亂把他爹爹殺了?